她与官家千金不一样,她与县尹小姐也不一样,她更不同于他遇到过的那些姑娘家,就因为她生长在皇族之中吗?
皇族里长大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模样?他暗暗在心中忖念,不由得拿她与自家妹子比较起来。在他眼里,妹子绝对是可爱又漂亮的,这木姑娘……也不错;他家小妹也骄,但骄得不显山不露水,准确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一类,常常让他这个二哥很没面子,而她的骄狂外露,背有青山不愁柴,摆明肆无忌惮,眉目间甚至带着点戾气……
也罢,他对姑娘家一向是没什么偏见的,无论年岁几何,他都会一视同仁,以礼、以诚、以善相待——这个观念并非爹娘灌输给他,好像与生俱来,打娘胎里带出来……唔,不行,他要反省,这在娘的心里可算不得好事,他娘恨不能把他重新塞回去再生出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
“嗯……不是故意……不是……哈哈,曲兄,你今天吃我这一顿,打算如何呢?”极力敛去狂笑,饮下一杯酒水,木默趣味盎然地看他。今天这顿饭吃得有趣,待会回去说给王爷听,逗他笑笑。
啪答!
竹筷掉在地上。
木默咽了笑,抬头看他,却见他抱着木凳噌噌噌退后三步,神情戒备地盯着她,吞着口水道:“木姑娘,你这饭……我……我是绝对没银子给的……不然,不然……下次咱们再遇到,换我请你一顿,好不好?”
“我不差你这一顿饭。”他的模样本就讨人喜欢,加上心惊胆战的表情又过于可爱,木默仍带着些稚气的心性,当下恶意逗起他来,“如果我也学那县尹小姐……”
“小姐!”喝斥响起,打断她欲出口的狂言——是长秀。
撇了撇粉唇,她挥动衣袖,不将长秀板下的脸色看在眼里,紧紧盯着那张可爱的桃花苦脸,咄咄逼人,“如何啊,曲拿鹤?”
他鼓起腮,大眼骨骨转动,突地一笑,拖回长凳重新坐到桌边,滑嘴滑舌道:“木姑娘,你若真看得起我,小子我可是求之不得呢。要不,我送你一件东西,你也送我一样东西,就当咱们互换的信物……”
“……”她微僵秀气的脸皮,眨眼瞪他。
“我看人家定亲都有信物的……”
“呸!谁跟你定亲了。”听他越说越离谱,木默沉下脸,不屑地啐一句,待看到他得意的表情,才明白方才那番话是他故意的。
在她十七年的生命里,王爷才是无所不能的男子,又哪能容旁人戏弄。心头微微鄙笑,她傲心再起,不由讽道:“本姑娘就算要嫁人,也不会嫁你这种……”上下打量,她微微顿了顿,嗤笑,“不能跑不能跳的,哼!”
不能跑不能跳?
他吗?
曲拿鹤看看木默,见她瞥开眼,再瞄瞄长秀,见他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轻鄙。
咦咦,他们好像很看不起他耶。这有点侮辱人哦,虽然他是不怎么厉害,学艺不太精,随便跑跑跳跳倒马虎过得去呀……
呜……这姑娘是带刺的!
许是他的表情太可怜,可怜到同为男儿身的长秀也忍不住替他说话起来:“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简言之,他不值得木默逗下去。
“王爷监察水利未回,我这么早回去干吗?”俏皮皱起琼鼻,木默晃动乌辫,将坠于发尾的珠玉挑到肩上把玩,“曲兄,你要怎么回去……嗯,再被你娘踢?”
呼——暗暗在心中吐气,见她略过方才挖苦的话题,曲拿鹤窃窃一笑,向小伙计讨了干净的新筷,摇头道:“不会啦,这么长时间,娘应该已经说服县尹大人了。”
“你娘……很疼你呀。”看他没事人般地吃起来,木默突地放低了声音。
分神瞄她,他连连摇头,“不不不,木姑娘你一定没有兄弟姐妹对不对?我告诉你呀,只要家中有超过三个的孩子,阿娘绝对是只疼最大的和最小的,中间那个一定是爹不亲娘不爱,哥哥妹妹没事就拿来欺负的。可怜我,你瞧你瞧……”他点点鼻尖,“我就是中间的那一个。”
他的话让她脸色微变,又极快地笑起来。
与其说她对父母的记忆是模糊的,倒不如说根本没有记忆,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王爷疼她爱她教她。
兄弟姐妹?哼,哪根葱啊!
她不再说话,静静看了看江上,见渡船拉起风帆,绕回眼神,见他吃得不亦乐乎,不由伸指点点他的肩,“喂,船走了!”
“啊?”咬着一截茄子抬头,他转头,突地大叫,“惨了,这是今日的最后一渡,过了就得等明天才有船,死了死了,木姑娘,我走了,谢谢你的饭,走了走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针叶
曲拿鹤
木默
细水长流
欢喜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