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锦郎(10)

2025-10-07 评论


“你、你你……你……咒……牛……”

揍牛?“不,不是他,不关他的事,牛是我揍的!”上官净忙挺身而出。

她想法很单纯,这儿的人对凤锦已够“另眼相看”了,能少一事是一事。何况,水牛确实是她打倒的。

“我不是有意伤害牛只,老爹别慌,我会把两头牛完好无缺还您的,您给我两刻钟,我马上——嘿!喂?”老人家突然翻白眼,倒地。

这下有得忙了。※※※

夕阳落下,霞锦般的天幕渐沉,倦鸟尽归巢。

凤锦尚未回到竹坞。

山风、林风两相夹击,他身上还有些臭烘烘的,即便如此,他心情却颇美,让他心情好好的姑娘很忙碌,而且已连续忙碌两、三刻钟喽!

他看她使了一记俐落飞身,接住昏倒的瘦老伯,确认老伯气息、心跳皆在后,便赶紧掐按老人家人中和虎口,拍胸又拍背。

“让他嗅些薄荷草吧!”他从怀中取出草袋,起身走去。

“你别过来!”这话冲他喝出。

她甫出口就后悔得要命,他瞧得出她恨不得甩自个儿两巴掌。

她不要他现下靠近,是怕那老伯若醒过神,张眼见他蹲在跟前,说不准又要厥过去第二回。他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更不能“辜负”她的那一喝。

“嗯,我不过去,我知道……我不会过去的……”

“不是的,凤公子,我——”她胀红脸,急欲解释。

“你不用多说,我明白的。”

他很体谅地打断她的话,似怕她内疚,嘴角还扬起笑,只不过笑得略带忧伤。这忧伤啊,多一分则太过,减一分则太少,得恰恰好才称完美。他留下草袋,退回原处,然后静静撇开脸,仅让她瞧见他低敛在眉目间的郁抑。

“薄荷凉草我也带了些在身边,还是凤公子为我备上的,我……我很感激。”怀中虽有凉草,她倒是一把抓走他搁下的草袋,抓得紧紧的,然后从里面取出薄荷草,捏在指间摩挲几下,清列气味随即漫开。

她不再言语,仅专注手边之事。

她把那沁凉气味移到老伯鼻下,不一会儿,薄荷草果然奏功,老伯呻吟几声,晃着脑袋,慢慢转醒。

下一刻,她移身到牛只身边,手法独特地按捏牛只颈侧与背脊之处,她做得十分卖力,没多久,两条水牛蹭着身躯便站立起来了,只是圆黑牛眼像还惊恐未定,覆着水雾,看起来有些可怜,就如同那位醒将过来的老伯,努力瞠着眼,隔着一段距离谨慎戒备地盯着他。

他承认,今儿个确实太不知收敛。

今夜满月,月盘皎白美丽,却是他体内灵能最弱之际。

他不该一时兴起,因她而兴起,勉强施咒术搅扰那两头畜牲,诱它们冲撞。

已经够弱了,再消耗精力施咒,今晚他要闯过自个儿的“血咒”,怕要多吃不少苦;但,哈哈,很值啊!他喜欢她懊恼又得强忍的模样,喜欢她悔得要命又一脸歉疚的表情,喜欢她对他的在意,即便是怜悯,也很好,有怜有悯,表示心动了、疼了,她心疼他,那再好不过。他打算拿她当“药”,她这味“药”若肯温驯顺从于他,“药效”才能长久。

一开始他并未察觉她尾随在后,是直到鹅群出现、孩童教他惊哭了,而后他又独自踏上归途时,才察觉身后有异。

她武艺高强,轻功绝顶,却将他视作寻常人,跟踪他时,连收敛足音、静息屏气都免了,以为他听觉不出。

唉,都不知该夸她实心好呢?抑或笑她太无戒心?

东南西北村的人,无谁不怕他,唔……该说这南蛮莽林二市,没人不忌惮他,但别人不敢来亲近,绝非仅因他模样隆异。

她瞧见了吧?

他就是如此这般地遭到“排挤”、被“抛弃”兼“惹人厌”,但越弱势、越需要受保护的人若咬紧牙关、硬撑出坚强表面,总能加倍、加倍地惹人心怜啊……

他暂时卸下背上竹篮,一直退在几步之外,沉默无语,看牛只恢复体力,看瘦老伯在她的搀扶下站起,看她帮老人家拉牛,将两头有点晕颠晕颠的水牛拉进林子里。

那老人临走前还大胆回头瞥他一眼,枯干的宽嘴抖了抖,最后冲着她说——

“你……你留神些……”

“老伯也请保重。牛只的事,当真是我不好,与旁人不相干。”

瞧,还替他说话呢!他心里那口气,叹啊叹,也轻轻逸出唇,叹声像似无可奈何,钻进姑娘耳里、心里。

上官净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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