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呀?石家先祖吗?」
「不!」
这次回话的是石崩云,他夹了两只虾扔进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是咱们杀手业的共同祖师爷。」
审视着那一手握着图卷、一手拿着短刀,目中亮着一去无返壮烈眸彩的石雕像,凤凰讶然问出声,「是行刺秦王的荆轲?」
有没有搞错?荆轲虽勇猛却是个失败的例子,拜他,不怕触了霉头?
「是呀!不就是他喽!」石崩云由口中吐出两副虾壳,那壳剥得干干净净,一丝儿虾肉屑都没留,且虾壳完整无缺,连须条都无损。
「好厉害!」
凤凰瞪着由他口中吐出的虾壳,不由得开口称赞,这以动刀为业的男人,敢情连嘴里都藏了两把刀?快、狠、准,竟连吃个虾子都能这么神乎奇技。
「谢谢!」石崩云对着她笑嘻嘻点头。
「剥皮砍头乃本家之业,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凤凰姑娘现在可以放心说出妳想买的是哪个倒霉鬼的人头了吗?」
凤凰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两回事的,不相干。」
坐在首位的石裂岸不出声,好玩地观察着两人一来一往、一热一冷的对答,且见着石崩云难得按捺不住地想揍人的神情。
这小子向来只爱砍砍杀杀,对女人没多大的兴趣,这还是头一遭见他小子对个女人没辙的。
订金已收是个借口吧!他们杀气门行事向来凭一己快活,买卖取消少挣个几千两无关痛痒,崩云这小子这回竟会让个当时连五官都还看不清楚的小乞女给弄昏了头,傻傻牵着走。
未来,当是有好戏可瞧喽!
边想边啜热汤,石裂岸那素来贪玩的心性又犯了痒,想着开心,那碗热汤可吞得唏哩呼噜了!「为什么是我?」
凤凰盘腿端坐,皱着眉直盯着桌上棋子瞧。
「没什么不是妳。」
石裂岸一手喀喳喀喳嗑瓜子,一手捉了个棋子儿。
「你有个义女又有个侄孙儿的。」
凤凰提醒他那两个在吃完饭后便脚底抹油开溜的家伙,当时她还不明了,这会儿才想通,他们是在躲,躲被逮到了要陪下棋的命途。
「那两个家伙?」
石裂岸丢下瓜子壳,没好气的说:「雪丫头落子快得像小鸡吃米,根本不用脑筋也不懂章法和路数,没眼乱窜,窜到最后还是没有眼。至于崩云,下棋当玩要,只顾眼前那一片,懒得综观大局,对方落子就随手跟着应,被人当成笨牛牵着鼻子走,自个儿都险象环生了,还去贪吃人家的大龙,不自量力!」
「老人家硬要找晚辈对弈,难道不怕晚辈随便下子儿胡乱臭棋,没用心思夹尾开溜?」她虽会下棋,但来这儿毕竟不是为了玩,是以兴致不高,
「不怕!」
石裂岸还是一脸呵呵笑,有恃无恐的表情。
「崩云肯定是忘了告诉妳,杀气门接案虽然可以由自己决定,但掌门人还是握了更高一层的权势,如果掌门人出声说不许接,那门人就算向天借了胆也不可以私下接买卖的。」
「杀气门现任的掌门人是您?」
「小姑娘聪明!」
废话,就那么小猫三只,东算西算、左移右挪也该是他了。
「而你这掌门人所订的规矩,就是买家若是亲自找上门来,还得要先下棋赢了你,门徒才可以接买卖?」
「聪明聪明,真聪明!」石裂岸一个劲儿的点头嬉笑。
闻言,凤凰没了辙,只得凝肃精神开始认真思考棋路。
「噢!小姑娘,丑话说在前,我可以不限次数接受妳的挑战直到妳赢为止,但为了增加输赢的兴头,赌注是免不了的。」
见凤凰面现为难,石裂岸摆摆手尽是笑。
「小姑娘莫愁,老头子不与人赌钱的,看到了没?几旁有一桶满满的清水,那可不是摆着玩的唷,咱们谁输了一回就得掬一掌水泼脸清醒清醒后再战。」
她点点头接受了条件。不过是泼个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加上……她挽挽袖定定神,对自己的棋艺很有信心。
一只棋盘两盅棋子儿,一老一少就这么日月无光厮杀了起来。
战况起了不久,凤凰就明了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无论她怎么守、怎么攻,他就是有办法多赢她几子,而明明是赢他,却又故意不赢多点儿让她很不甘心地再度求战。就这么战了又战,战得不知日月,因着事前约定,她没输成灰头土脸,倒输成了湿头水面,整个脸不但湿漉漉地,且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可她并未因此觉得冷,那满肚子输棋的恼火在她胸腔里可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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