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渺的烛火,将厢房内人影隐约透上麻纸窗。不过虽是两人声音,却不见是对立站着,倒较像相拥的形状。
如此事态,让乐雁有一种不祥预感。不论何人,纵使是他们掌事的太监,除非有危急性命的要事,否则依规是不得在夜后进入嫔妃寝间的。何况是在如此暧昧情境下!
不知是要出声唤警二人,还是保留尊重退离?在乐雁迟疑的时间,霄凭着一股孩童的好奇心,是先一步将他拖到了可听闻清晰的窗下。
“朵儿,现今不可能的愿望嚷多了,不过是突显自己的贫残……早知,一开始就不该与你相认。”
男子的声音,像拢卷的软布,细长轻柔的淡淡絮语。
“希安!我,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的,我……”女方发出的焦躁高音,提起声频缩紧,让气氛紧绷起来。
“家乡的一切,在进宫那时刻早该是全然埋葬了,在将自我奉献给皇上之时……”
听到话语言及皇上,乐雁可以感觉到窝于身旁的霄在微颤。
“就只有一次啊!我只被那人临幸过一次!我的一生就这么毁了!毁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比针刺还锐利。以最粗俗浅白的话语,吼出了她的伤痛,成规下现实中的无奈……。
“范朵儿!并非是那次临幸改变你的一生,而是从你进宫的一刻起。一切,便已是注定……”
温柔声音的男人显是动了怨,并没有搀扶起倒坐在地上的女人。只是,带着愠火的口吻,听来却不像责备,反而多了分自嘲的意味……。
“希安,不,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很怀念,在那草原上,笑语能随风漫向长空,年少时愉悦的无虑生活啊!”
“希安,拜托你,算我求你!陪我,今夜就好……”
是倦态,但也充满无奈。那是寂寞的声音,却无法辨明是否含有爱意。
“我的身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唉,出去走走吧!赏赏夜花,或许能让你心情稳定些……”
这声音,好熟……。
多句对话后,乐雁越感惊骇。这声音他是熟悉的!纵使离乡已久,每回若是不见形貌只闻其音,总让他深陷哥哥尚存的梦幻中。而对方真也同哥哥一般,是尽护爱惜。
乐雁惊觉他们不该于此存在。揽了霄想悄声退离,木门却在此时敞开,屋内外人以相视,皆是诧异。
“雁子!”惊觉门外有人,那一向平稳淡柔的声音,却也惊骇起来。
门后的男子,正是自乐雁入宫后,对他提携有加的姚姚。颤抖的手,暗暗将那显是居住于冷宫的嫔妃推往后方,他修白的脸庞,已不再如往日秀气。
“姚哥……”
果真是他,明明现今情况是对方不利,但乐雁却深觉沉重罪恶感。不想与姚姚身处尴尬情境,乐雁退了身,想将霄拉离。
但霄早摸清乐雁的心思,侧了身,便从乐雁的左侧绕出。如政光平日嘱咐的,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以空间换得不须仰视的平面视点。
此时,他是皇者身份!
“你可知道我是谁人!”
“怎么,怎么会……奴……奴才姚希安叩见皇上!”
“你既是知晓,那么,这就好办事了。现在,朕要你把这事情渊末,从头到尾细讲来给朕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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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的肉眼,是很难判见月夜星尘的细微移轨,若没有凭握丈量时间的工具。夜的深,夜的黑,就是没有尽头的窟窿。
今夜,更显漫长了。
“今天,送到这就好了。”轻轻松开握紧乐雁的手,霄的神情显得有些倦态,却非困意的缘故。
“离龙潭殿还有一段距离,确定到这儿就可以了吗?”面对俯下身问语的乐雁,霄可清楚见着他锁紧的眉心。
他是在为自己担心。
不过今时今刻,经历过方才的事件,板起的脸庞,仍僵硬着无法柔化。夜也即将终息,是该将童稚的心收回了。只是,最后再让他驻留一下……趁着乐雁倾身的角度,霄轻轻攀了一下乐雁的颈子。
“不要紧的,到此即可。对了,五天后的约定之日,这回换你来我寝宫,要让你瞧件事儿,申时,切记定要准时来!”
说完,霄便直接转身离去,直到离开乐雁视线范围,他都没有再回头。
只怕是那一个背转身,便再无法面对明日皇者身份的种种考验……。于是,在月晕已西落朝阳尚未东升,夜幕最沉密之时,霄一人形单影只走着,直到接近干清宫外的围墙,霄才赫然停下脚步,也不回头,便冷冷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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