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朝,代朕宣布,四年后的选秀大典,只择后!所有妃子,朕皆不需要!”
语毕,霄便是愤愤拂袖而去。徒留政光一人,带着令人玩味的复杂笑颜仰望天际。
“一个模子,两地相隔生长,不可思议的是,烙出来还是一样的性子啊!不过这一位,似乎还是躁急了些。”
“爹,如您的占卜,真天子果真在此代出世。不过,您没料得会是如此复杂的情形吧!镜子与实体,究竟能欺瞒过天煞星多久呢?终究要看镜影是否能够明媚啊!”
九星回轨,终于将天煞星锁住。但对镜叠影,同时扣住的,也是人心牢笼……。那只灰褐的木门,悄声静掩,一如太监房廊上所见的任一扇门扉。从窗格望去,门内栓子并未扣上,但因厢房主人的永别,锁上门栏的,换成难卸的重重铁链。
步伐驻停,望着姚姚的房间,乐雁显然有些痴了。
曾经,在好久以前,他初入宫时,睁眼首见便是这间厢房,以及姚姚像兄长般的贴心安慰。尔后,在宫内生活要遇有不解之事,都是来此向姚姚请教的。也常常在夜间,被阿侠等连拖带扛的拐来这喝酒聊天。
宫中岁月是寂寞,但一夥人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
现在,因姚姚的离宫,这曾有诸多回忆的房间也闭锁了。
擎起沉甸甸的锁链,冰冷铁块的触感仍让乐雁觉得不真实。
仿佛乍见酒醉的姚姚,拿着珍藏簪花,泣诉与初恋情人朵儿分离之景,还尚是昨日之事般。
姚姚像乐雁在宫内的兄长,而今,他能脱离皇宫恢复常人身份,且还寻获了初恋情人,是该替他高兴的啊!
但离别的惆怅,仍不自觉盘旋在乐雁心中。
姚哥走的是如此仓促,甚至,没有再与他们这夥同胞兄弟们聚别。在这片辽广大地上,分离与重逢,是绝难画上等号的词汇。那夜的匆匆一别,便是永诀了。
乐雁摇了摇头,虽然还有诸多难舍情感,但现在并非可细细回忆的时刻。
“五天后的约定之日,这回换你来我寝宫,我要让你瞧件事儿,申时,切记定要准时来!”’
霄稚嫩的声音早便在乐雁耳边回绕,若是迟了,惹得他生气总是不妥。
“仅愿姚姚今后能幸福,这便足够了。”乐雁是单纯如此想。
没有注意到那微妙的时间顺序,何以明明早知朵儿在宫中,才会嘱咐乐雁等不须巡探冷宫的御妻栖所,却还在酒后落泪;何以接到霄的圣令,得与朵儿恢复常人身份,却无半点欣喜之色。
现今,乐雁是不懂的,也没时间去思量。
殊不知这些细思下才有的疑问,会与自己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关乎他们如此身份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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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寝宫,干清宫,可说是整个皇城中最华硕的建筑。宫外两翼另设有御书房及军机处,前后则连通朝议用的太和殿及嫔妃住所养心宫。
而本宫内,则又以九景九堂六贤门组成。且在各景中,更包含独立楼合、堂殿,供作使臣参见处或奢豪的纯粹赏玩用。
乐雁所居住的太监房,则附属在养心宫的西侧,与宫女寮并立。可说是除冷宫外,离午门及干清宫最远的建筑。
一路走在径旁种满晚香玉的红砖路上,乐雁不禁觉得震惊。
“原来霄每回都一人走这么远的路!”
因为有所顾忌,霄总只是让乐雁送到干清宫外围的龙潭殿罢了。而在冷宫工作的乐雁,也无机会到前头来,故是不知从冷宫再到干清宫——霄的御所,还有如此长的一段距离!
从八岁起便相识,那个怕夜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不间断的寻来?为了他这奴才,耐着惊骇,独行长长夜路。这份心意,让乐雁深深感动。
愿守护他一辈子,不只因誓言及责任,或许,仅霄的经真诚,让他忍不住以一生去回应……。
按照引领女官指点,乐雁已顺着蜿蜒回廊,行了好几重弯,过了无数径道。终于在廊口尽头处,见着以碧波池水为景,坐落于池心正中雕工精细的濯缨水合。
显然霄早有下令,所以越接寝宫,宫女及太监是越渐减少,在濯缨水合旁,四周更是不见任何人影。
踏上登台的螺旋梯,或许是被无人烟的寂静影响,乐雁有种不由来的紧张,步伐也渐趋缓慢。
一路看着梯旁格格窗框圈出的借景,真似成了图纸般,将自然天色止于静态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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