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绻儿抽出手抚上他坚毅的脸,继而环住他的脖子,凄凉道:“一定是我不够成熟,所以你不喜欢……”
花凋无奈地苦笑,托起虚弱的她,忍不住呢喃:“绻儿。”
乍听他亲昵的呼唤,她的身子一阵抽搐。
花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躁动,沉沉地问:“谁打了你?”
龙绻儿心酸地一铍眉头,却说了句风马牛不及的话:“小野花,我好羡慕你有个会疼你陪你的娘啊。”想想,那个女人和他儿子一样,都是喜欢损人却心软无比啊。
花凋立刻会意,但疑问更多,“是娘娘……打你?”
“你知山海关动乱吗?”龙绻儿吸吸鼻子,忍着咽喉席卷而来的一阵阵痛。
花凋颔首,“当然,最近朝廷为此伤透脑筋。”边境一向不太平,前些时守城的兵士和北狄因口角而发生火拼,死伤惨重。北狄素来凶悍,虎视中土,一寻到机会自不肯罢休。听说此事后果严重,一旦处理不当,很有可能挑起两国大战。不过,这国家大事和龙绻儿被梅妃打有关吗?
龙绻儿垂下头,“母妃说,陵王和其他大臣上奏,建议此事若想化小,只能以喜冲之。”两手不断扭着衣摆,“也就是……要我出嫁和番。”
花凋听着,脸色陡然一僵。
“我不愿,甚至以死相胁,母妃都无动于衷。”她捂着脸颊,不愿再想母亲当时的冷漠残忍——
让她去,谁也不许拦,本宫倒要看她有多生不如死!
她的母妃,眼看匕首闪闪,划向她的骨肉,都不眨眼啊。
花凋的脸色更加阴寒,嘴唇稍稍动了动,冷冷地道:“原来,公主是为避婚‘刻意’要花某做个‘大逆不道”的人,助你脱困。”换言之,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他,所以他才“有幸”一亲芳泽。倘若没有他,那这个人是谁还未可知!呵,呵呵,可笑可悲的他啊!还自作多情地辗转为难,思量诸多!
龙绻儿不懂,自己嫁给花凋和让他大逆不道有何关联?
“你不愿?”
花凋猛地一抽手臂,撤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臣不是不愿,是不配!朝中与公主年龄相仿的乐嘉、柔慧公主都已出阁,公主也到适婚之龄,和亲后母仪天下,流芳千古,对公主不无裨益。”
龙绻儿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花凋的脸上浮现出吊儿郎当的怪异笑容,“公主大婚,不再需要花某照顾,到时自有别人接替,功成身退,花某诚心遥祝。”
龙绻儿从床上跌跌撞撞下来,眼角凝霜,犀利而森冷道:“你当真是心里的话?”见他欲说,又喝断:“你听着!我最后问一次!”
花凋后退一步,淡淡道:“公主不必如此,和亲是公主的一个好归宿,这京师繁华,却阴霾密布,不见得比塞外要好。花某当年承诺,今日当然要为公主精打细算。”
“好……好得很。”龙绻儿仰天大笑,笑得梨花乱颤,泪中蕴血。“你是个尽职尽责的捕头,也是个重然诺的汉子,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我……能说你什么?你守承诺,我怎么能背誓?出嫁,我也不会亏待你。今日……我大惊小怪,你走,走吧!”嗓音由刺耳的尖锐极度下坠,转至嘶哑,最后噤音。
花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衣袖下的拳头攥紧了又松。
他终究是走了——
走得和来时一样突兀,一样迷离。
龙绻儿掩面而泣,一直哭,一直都没哭出声。
次日,才发现,原来早在花凋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失声。
流水无情,那一声声娇柔的“小野花”成了绝响。
☆☆☆
北狄派第一美人“织罗公主”作为大使,前来天朝商讨边关动乱之事,同时代表北狄王子迎亲。不过——
六扇门隶属监察一系,不似三公九卿上朝议政,飞来的赏赐实在怪异。望着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风烛与雪韧互看一眼,莫名不已。
花凋翻了翻那些耀眼的稀世宝物,反而没有了往日的飞扬心情,淡淡地问:“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奉命前来六扇门送礼的刘公公一敛袖,笑道:“几位爷,天朝的九公主‘晴川’即将下嫁北狄王储,为表隆重,他方大使献聘礼数十箱。烟雨姑娘传晴川公主话,说是各位六扇门的捕头终日为保京师太平,刀头舔血,委实辛苦。她拿这些也用不着,倒不如犒劳大家,希望捕头们衣食宽裕,得意全力护驾,侦破要案,除暴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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