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眼盲之人目力往往高出常人一般,我也很会认人的五官,哪怕是略作乔装也好,纹理细微之处往往有迹可寻……”
左首一直未出声的素袍男子闻言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身子一僵,冷汗悄悄滑下了背脊,眼睛却死死向着莫远,不敢朝那人瞧上一眼。
“呃……你们继续,我到那头多画几张。”糟,说错话了,赶紧抽身先。
伏在里间的案上,原烟波故作心无旁骛地挥笔猛画。
“原姑娘。”一角素袍移到了案边。
没听见没听见,我画我画我死命画……
“原姑娘。”淡淡的嗓音却令人不能忽略。
她手中的笔一顿,闪了闪眼,抬起头来却是一脸心无城府的笑容,“原来是少庄主呀。”
“……多谢。”
“少庄主指的是这画像吗?举手之劳而已。”
修长指尖突然拂过额前散发,他第一次毫不顾忌地在她面前坦露面容,薄唇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多谢你帮忙以及……某些事情。”
素袍飘然而去,原烟波呆了半晌,脚软地一跤跌回椅中,喃喃:“吓我……还以为会被杀人灭口呢……”
第二日一早,正派精锐人马立即开拔前往定安城。
对身份较低不知内里的各派弟子而言,最新鲜的事莫过于枫晚山庄少庄主身边多了个女相男装的小厮。那小厮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放自家主子在旁纳凉,整日拎着画笔四处游荡,偶尔逮着个人就紧盯着人家一阵猛画。
待到弄清了那人不是小厮,而是个小画师之后,弟兄们就嘀咕起来了:一个画师跟着咱们干啥?莫不是也学滁阳城的那些奸商,偷画了武林名宿的画像去卖?毕竟她画的少林慧觉大师那光头可是光可鉴人……
待到次日瞧见她瞅着随队厨子又是一阵猛画,以上猜测又被全部推翻。
原烟波半点都没发觉自己成了别人的研究对象,仍是一味地吃了睡,睡醒了就画,也不担心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反正每到一处她都被安顿得好好的,冲锋陷阵是大人们的事情。如此悠闲过了数日,待到某天每个人都一脸兴高采烈地回来时,她才大吃一惊,“啊?已经完事了,这么快?”
原来刹血门在枫晚山庄眼皮底下短时间内成立,本就是一帮由江湖败类组成的乌合之众,靠的不过是人人忌惮的吸人功力的邪门功夫,而大多数弟子只学了个皮毛,遇上段数高几倍的高手便无计可施了。这一次在局势最紧张之时让慕容兄弟在后门放这么一下火,正派高手又是倾巢而出,真个势如破竹,一个困扰江湖数月之久的帮派便烟消云散了。
令几位武林名宿忧虑的是,虽然刹血门门主吃了夏晚清一掌,但还是让他逃脱了。与之缠斗许久的丐帮长老过后调息静气,竟发现一成功力已被化去。各大门派都是忧心忡忡,担心这余孽不除,日后又要再起风波。
更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原本以为严密搜查兴许都找不出的刹血门主逃脱不多时竟主动放出风声,扬言要与各大门派公开对决,且指明枫晚山庄的主事者定要到场。
消息传出,老江湖们又窝到书房里商讨去了,一些人主张赴约,反正对方如今孤掌难鸣,若不应他的要求,怕他不会现身。另一些人则顾忌刹血门主狡猾多端,此时竟指名三大高手,定有诡计,倒不如多花点时间搜查,谅他也难以逃脱。
一时决议不下,留驻山庄的庄主夫妇的飞鸽传书也来了,只言一切任凭少庄主决定。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影子一般的素袍男子身上。
只见他侧脸望着窗外,长发后的容颜晦暗不清,心思竟似不知飞去了哪。半晌,他起身移到窗前,束手凝视着窗外园子,又陷入了沉思。众人目光不觉跟着他移动,好半天才见他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让大家始料不及的话:“……用膳吧。”
原烟波却是早早用了午膳,顺便从灶房偷了桂花糕点移驾后花园享受午后阳光。一边眯着眼品尝美味,另一只手不忘稳当当地在画纸上涂涂抹抹,务必要把陈厨子画得英俊潇洒好寄给他的桂花媳妇以慰相思……
“原姑娘。”冷不防身后冒出一人冷冷清清的嗓音,一口桂花糕全噎在了喉间。
水、水……手抖啊抖地去摸索桌上的茶水,还是那人好心将杯子塞进她手心,才免去噎死之虞。猛灌了几口茶水,她才眨巴着被呛出来的泪眼幽怨地望着来人,“少庄主……”别老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吓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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