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煽动,而是振聋发聩直指灵魂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石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高台,慢慢地,慢慢地,端起了长弓,拉弦,瞄准--
柳煜云站在台上,石魁一切的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然而,那又有什么用?他依然挡不下石魁那催魂夺命的一箭!
柳煜云凝视着那箭,傲然一笑:石魁,你杀了我又能怎样?西北分坛效忠苍圣已成定局,这些教众已经学会了自己作出抉择--无论是你还是我,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死就死罢。
自从立誓,为苍圣教生,为苍圣教死……我柳煜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弓弦乍响--快箭有如一道电光--饱含着石魁百年的执着--催魂夺命直射!
台下惊呼四起,柳煜云冷冷凝视着这一支将要杀死他的快箭,没有躲,没有挡。
二十丈距离弹指声中,那箭,眼看就要刺入他心口--
剑光,于千钧一发间,乍然闪动!
很普通的剑,很普通的人,却在一劈之下,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声!
--剑光,是朝着快箭劈下的,剑,是握在韩剑手里的。
「啪--」一声清脆的鸣响,剑折,箭断。
全场还在震惊中。
石魁呆呆望着手里空空的长弓,似乎还不能相信;韩剑关切地看着柳煜云,柳煜云也有些发怔地看着他。谁也没有想到,石魁这饱含着杀意的一箭,竟是被武功平平、心性迟钝的韩剑所破!
原来,韩剑自从一上台以后,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石魁身上,防着他对柳煜云不利;别人如何,他也不管,但石魁挽弓搭箭,他却一一看在眼里,心中焦急。
石魁一箭射出,柳煜云自知必死,也就不求躲避;这一来,却吓得韩剑魂飞魄散,眼看柳煜云将要殒命箭下,他惊惶害怕中一剑劈下,全身内力灌注剑上,竟然,就挡住了那一箭!
韩剑使出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后,自己却不觉得如何,只回头急问:「云儿!你觉得怎样,可有受伤?」
柳煜云摇摇头,冲他淡淡一笑道:「我没事。」
蓦然他一敛笑容,双眸清冷望向石魁:「石魁,事到如今,你杀我泄愤又有何用?」
「不错……哈哈哈哈……果然不错……」石魁凝视他,怆然、也惨然地狂笑起来,「我败了,我败了……哈哈哈哈……」
过尽了千帆,望断了天涯,成王败寇,却是……怨不得人……
然而,还是不想后悔,无法后悔……只愿成魔,不愿成佛。
也许,是佛是魔最终,也只是一场空……但我,至少也要选择一个尊严的结束。
石魁淡然一笑,忽然举手,对着自己天灵盖,一掌拍下--
立时气绝。
「石长老!」惊呼声四起,石魁虽然为人偏激,却也有不少追随者。
过自居心中不忍,转头正欲向柳煜云说话,却听他已吩咐道:「传我令下去:厚葬石长老。」不觉心中一宽。
一队弟子将石魁尸首抬了出去。
柳煜云轻轻抬头,阳光,落在积雪未消的群山中,格外耀眼。
远处,风的声音,依然唱着千年前的镇魂歌,执着,不悔。
他默默叹了一声,石魁,也许……我和你本是一类人,纵然注定是为苍圣教而死,我也不会退缩半步!
原来,我也是犯了执念,入了魔了……
柳煜云淡淡一笑,开始吩咐弟子整顿安排。
韩剑在一边默默看着,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年,很远,很远……
茫然,他叹了一口气。
大势既定,韩柳二人也便辞行,回「灵苍山」总坛复命。这一次,两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了「墨衣教」的叛乱,安了西北一带的民心,委实功高。
苍圣神教教主玄叶芳心大悦,立时提拔韩剑为「七彩散仙」之一,排名第六;又要升柳煜云为苍圣教左使。这个位置,本是柳煜云父亲柳独雁所居,如今独雁已逝,父死子继,原无不妥。
哪知,柳煜云一听之下,却坚辞不受,只道自己年纪幼小,难当重任,又身子羸弱,性好清静,请求教主让他居住在「灵苍山」山谷之间、最为隐秘偏僻的竹林中,潜心钻研阵术机关学,以尽本职。玄叶拗他不过,又觉柳煜云年纪确实幼小,便也点头应了。
如此,柳煜云在竹林里搭了一座竹轩,便带了两个随从住进去。
他这「幽弦竹林」本来偏僻,一路上过去,尽是悬崖峭壁,云封雾锁,令常人望而怯步;再加上柳煜云在林中设下种种机关阵术,更是难以逾越。自此,他深居简出,真正成了苍圣教中的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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