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云冷冷望了萧青史一眼:「灵苍山的机关布防,全是我设计改良。只要知道了这些,正道要攻打本教就易如反掌--你要我泄露本教机密,是不是?」
「既然柳五公子也是明白人,那就好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萧青史的目的被一语道破,笑容不改,他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很深很深。
「我问你,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语调平静,听不出激动的感觉。
空气似乎开始凝结。柳煜云沉默。他只看着萧青史,淡淡的鄙夷。这一刻阳光静静落在他身上,化不开的冰冷。
萧青史与他眸光一触,心中剎那涌上一股无名火!
「柳煜云!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找死路!」猛地一声呵斥,萧青史只觉得心中的愤恨一瞬间无可遏止他一提真气想也不想举掌拍出--
「呼--」真气如刀直直砍了出去!这一击,饱含着萧青史的恼怒,竟是凌厉快捷充满着杀意!势不可挡。
以柳煜云的武功,本来倒不畏惧,然而,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使他根本无力闪躲!他一咬牙,双手在柱身上奋力一推,借着一股反力硬生生飘开几步堪堪闪过!
「呼--」凌厉的一击自脸旁险险擦过,「啪」!断柱上再添一道伤痕。
柳煜云闪过那一击,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便要倒下,他苍白了脸,强提一口真气,才勉强扶着窗沿站定。
「啪」一声轻响,柳煜云微微一惊,原本束发的带子竟然断了!漆黑的发剎那散落在苍白的衣上,无限凄艳。
--萧青史方纔那一击没能杀得了他,却挑断了他的发带。
--还是说……他那一招,根本只是用来威胁自己?
来不及多想。
「咳、咳咳咳……」无法停止的咳嗽,自唇边渗出的鲜血,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将意识完全夺走!
强迫自己去思考,保持清醒!在没有韩剑在身边的时候,独自忍受这发病之苦的时候……
心里忽的一声叹息。
也许,不曾分离就不会知道该如何面对它,就像这一刻他可以清楚地记起:发病时攀住的宽肩,以及,自己紧紧扯住的衣袖。
苍白的手,却紧紧拧住了衣角,像是要抓住整个世界。
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在萧青史眼中。
苍白的少年,垂死的坚持,拚命忍住的鲜血……萧青史只觉得心里一震,一时不知是愤怒还是怜悯,五味混杂。
「……你这又是何苦?」淡淡地,他望着少年,眸中情绪竟是百般难言,「为了一个分崩离析毫无希望可言的教派呕心沥血,连性命也不要……到头来,谁会记得你这番苦心?有谁念着你这般愚忠!」
阳光淡淡地穿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脸上。倦倦的苦涩。
萧青史……柳煜云扶着窗沿,咳得没有一丝力气,耳中却听到萧青史的话语,字字清晰。
「你想救人,想做英雄,很好!可这英雄背后有多少血泪辛酸忏悔怨恨谁又知道!」
……从未出现的激奋语调,这时,这个沉静狡狯的萧青史,竟是字字句句凄厉如带血鹃啼!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吐尽这一生的伤心恨事。
「谁知道呢?这英雄总是被供在高台上,替那些顽固的老江湖挣面子拿来做楷模教化人心!可是被供在高台上的根本就不是人是泥雕木塑江湖传闻,哪里有半分血肉!真正想救人的人,苦了一辈子,名利不要,却是连个葬身之所也没有!」
「一个腐了烂了的教派还有谁能救?这辈子做英雄,不能哭,笑不出,到头来含恨而终……枉你一世聪明,怎的又这般胡涂!」
柳煜云静静听着,他没有力气反驳,只淡淡的一笑:这些话,很多很多人说过,他也曾经回答过很多人。石魁可以为墨衣教--一个不存在的家园而付出一切……柳煜云又为何不能为他仅存的家园,这世上唯一能容纳他的地方、这辈子他最后残留的幸福--而努力而执着而过尽千帆终不悔?!
那不是希望,那只能叫执念。他淡淡笑着。
「……算了,柳五公子忠心不二,不是我这等逆臣贼子能比。」萧青史顿了一顿,悲哀还未褪尽,愤怒却转成了苍凉的笑。
「我只问你,你是跟我合作弃暗投明,还是自寻死路,冥顽不灵!」一句话出,再无转圜余地。
萧青史目光一肃,盯着少年苍白的脸,一动不动。
柳煜云以袖掩口,低低咳了几声,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容颜已无半分血色。纵然如此,他依旧毫不退缩地迎上萧青史的目光:「我两个都不用选!因为--」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风铃子
韩剑
柳煜云
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