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情,白玉堂仍是那意气风发的锦毛鼠,不把世间任何一物放在眼中;心未已,展昭却再也不是当年气定神闲接受老鼠挑战的御猫,又怎么可能再以那般轻松快慰的心情与他斗嘴?
“这些白爷爷早已看出,还用你来提醒?我是问你,既然觉得古怪,可有胆量与我同去一探?”白玉堂说着,径自跳上了那桌,懒洋洋地半躺下来,举剑指住了展昭的鼻尖。
“白兄,此处是楚兄的地方,如此胡乱探询似乎不妥……”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般说辞,所以才要事前和你把话说好,你若怕麻烦就赶快回你的猫窝睡觉,别在一旁坏了白爷爷的兴头!”
白玉堂不等展昭说完,便一语将他打断,谁知风水轮流转,自己的话也尚未完了,展昭却突然出手顺势拔了雪影出鞘,就地一个矫健地旋身,剑气伴着乌发飞扬,在幽暗的室内散发出一片寒光!
“哈哈哈!你这猫儿还不算迟钝,总算还能察觉到此处还有他人。”白玉堂说着,仰首一阵大笑,一双斜挑的利目盯了屋外某处,道:”既已被人发现,小毛贼为何还不快快现身!”
话音才落,院中有人长叹了一声,应道:“怎么,你夜间在别人家中到处乱走反倒成了英雄,我这主人却无端成了小毛贼?”
“黑瘟神,是你?”白玉堂看清走进屋中那人后,显然松了口气,从展招手中抢回雪影收回鞘内,回敬道:”是你待客不周,家中不够干净,大半夜了,还有些不知何处来的小妖鬼蜮打扰白爷爷饮酒赏月。”
“如此说来,倒又是我的不对。不过今日霜降,月色可算不得清朗;而且此时饮酒,也于你的身体不利。”楚无咎笑道。
“瘟神,白爷爷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识好歹之人,你与白面鬼救我一命,我才听你们一言,整日喝些劳什子的汤药;至于我为何留在此处,迟迟没有下山回陷空岛,你心中应该明白。我谢你救我,你却还欠我一个解释。我最恨什么你们应该清楚,世上还无任何人能将我白玉堂戏耍在股掌之中!”
白玉堂冷冷一笑,走上前去,直视着楚无咎的双眼,冷酷犀利的气势让对方不由一愣,随即笑道:“我倒忘了,你这没毛鼠向来无情无心,我再对你如何,你也不肯给我留上三分薄面。”
“你既知晓,我今日也不想再与你多说什么。你凭空出现,无非是藏了些什么不愿让我们发现。既然这样,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先回去歇了,失陪。”白玉堂说罢,提剑而去。展昭自觉再与楚无咎解释什么也是尴尬,便随着白玉堂一同抽身离去。经过楚无咎身侧时,他本能地感到了一股森冷逼人的杀气!“玉堂,你说什么?”
楚无咎匆匆迈入紫苑楼中,心中带着一股按捺不住的焦躁火气,上前便想抓住坐在厅堂正中那人的衣袖,却忘了乱则不稳,轻易便被闪了过去,反被对方狠狠擎住了手腕。
“瘟神,看来我真的在这里留得太久了,久得你已快要忘光了白爷爷的忌讳。”白玉堂说着,五指一松,掌上运了力,将楚无咎逼退数步,继续用一方白帕擦拭着手中泛着寒光的雪影。”无双丫头伶牙利齿,难道还没把话传清么?我说……白爷爷在你这起了女人名儿的破屋里住腻烦了,今日要下山,回陷空岛。”
“女人名儿?你这没毛鼠莫非是为了此事别扭?这‘紫苑’并非女人名儿,而是一味药材。”楚无咎一怔,随即笑道。腕上有些隐隐作痛,玉堂刚刚那一击,已带上了三分力;而他,也的确忘了,眼前的人已如他所愿般恢复成了“原来”的白玉堂——那个冷酷狠厉,因为最痛恨自己的白衣沾上“污垢”而讨厌他人无端接近的白玉堂。“你的忌讳我自然记得,你当我会忘记鬼刀薛金蝉是为何退隐江湖的吗?”
因为他霸道横行江湖十数栽,某日故意将一杯酒泼在一名少年一尘不染的白衣上,于是,那少年毫不犹豫地自行留下了他的一双手做“赔礼”。
“你既然知道白爷爷的脾气,就快些正经起来说话,少玩这些耍小孩子的把戏!如今的白爷爷可不是当年十四、五岁的黄口小儿,更不是你可管得的!”白玉堂冷冷一笑,脚下不动声色地向下跺去,片刻之后,断裂之声轰然入耳,那坚硬的石砖竟被他踏得粉身碎骨!“你与白面鬼救我一命,我自会报答,但可没说白爷爷这条命自此就成了你们的!若不是为了弄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以为我为何一直留在此处?白面鬼总是摆出一张阎罗脸说他对两年前之事一概不知,只因你救了我回来,他顺手医回我一条命而已;而你,看来似乎也并不打算告诉我那些我自己无法忆起的旧事……既是如此,我也懒得与你罗嗦强求。下了山,我自会寻回本是属于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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