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消息,他倒放心不少,只是仍然不知展昭那方回了开封府情形如何。
想起展昭,白玉堂的神情又沉下了几分。不是他绝情断义不愿回想旧事,而是想不起,也不能想。每每试着去寻找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之时他便会头痛欲裂,几至癫狂;在船上伤了他的那回大概是最严重的一次。若是之前,不想也罢,如今知道了过往的一切,反而更加清晰地感到自己缺失了一块,空荡荡地,烦郁不已。
※※※
今日的天气冷得出奇,山间阴风呼啸,远远的只见白茫茫的太阳还未全然自半空消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楚无咎命人掌了灯,正欲叫黑炀前来问话,他却已经自己掀幕而入,单膝跪倒,回道,“主上,野利仁荣来了。”
“什么?他怎会不事前知会一声突然来访?”楚无咎闻言,面色稍沉,坐直了身道。“他已到了营中?是独自前来还是……”
“还在谷外路上,是途中暗哨前来回禀。他未带人马,只简装带了一名侍卫随行。”黑炀答道。
“好,那就随我出去一同迎他吧,看看他此番前来,究竟是何目的。”
楚无咎说着,便起身出了帐,命人牵过马来,带黑炀一同出营前去迎那野利仁荣。
其实他从未完全信任过野利仁荣,此人高深莫测,令人根本无法揣摩心思。虽然听潜伏在兴庆府的密探所言,李元昊专制跋扈、生性多疑;野利仁荣依仗赫赫战功在身,又与元昊自幼相识,多年来与他并肩作战,堪称他的左膀右臂,亦有其执拗的一面,常常不顾皇帝颜面坚持自己的主张。日久天长,元昊便对他渐生嫌隙,只是眼前西夏正是用人之际,尚不敢轻易扳倒铲除勇贯三军、一呼百应的野利仁荣。但野利仁荣答应与他合作,此事仍然存有疑点,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若是不早做防备,难保没了李元昊,这野利仁荣才真正是他最大的对手。
谷外。
眼看前方就快到了楚无咎扎营暗藏的峡谷,野利仁荣禁不住又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如今两块血玉已经重新结合在了一起,他是否真能再见到他呢?
骑马跟在野利仁荣身后的展昭此刻的心情同样难以平静。如今依照段司洛的安排,利用野利仁荣带路前来的计策已经实现了大半,只是不知,玉堂是否当真就在楚无咎的营中……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冷不防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惊起了道边林中飞鸟,呀呀嘶鸣着冲上天空。
“什么人!”
野利仁荣勒住缰绳,喝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赫然出现在面前;而那名男子就是他一年以来朝思暮想之人。
“额济纳!”一瞬间,惊喜令野利仁荣向来冷酷的容颜柔化了大半。
他果然在此!他终于再见到他!
“主上。”展昭见了来人,道了一声,下马回到他的身边。
“嗯,你去吧。”段司洛顺势点了点头,心知展昭这是借机向他询问。
“是,属下告退。”
展昭明了地微微颔首,正欲纵身而去,不远处却又闻一阵马蹄之声传来,转眼的工夫,两匹高头大马已到了近前。
“昶恺殿下。”
野利仁荣此时虽尚不明了今日这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先抱了抱拳后,径自翻身下马躬身见礼。
“野利大人多礼了,楚某此时,仍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不知大人今日突然到访,是否事情有变故?”楚无咎下马笑道。野利仁荣是生性极傲之人,就象一匹桀骜不逊的烈马。他是否真心拜他,他岂会不知?对付此类人等唯有攻心为上,不论何时都对他敬上三分,又不能让他感觉自己可以一手操控一切。
“昶恺殿下放心,变故倒是没有,我今日前来,却是有人相约。”野利仁荣微微一笑,面上平静如水,一双利眼早已扫过众人,揣摩判断着眼下的情形。只见楚无咎发现段司洛在场,也是一愣,倒不象是他们二人商量好约他前来。“哦?”楚无咎眉锋一皱,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段司洛的突然出现也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显然,今日是他约野利仁荣前来;那么他究竟是何目的?而且他从来不知,他竟和野利仁荣私下相识!
正在他疑惑不解之时,段司洛开口打破了凝滞的僵局,开口道:“此处不便说话,倒不如……”
“不如我们回营坐下细谈。”楚无咎略略犹豫一下,还是接言道。
“也好。”野利仁荣点了点头。
几人旋即重新上马,一路进入谷内楚无咎的大营之中。而这时正有一人得知了野利仁荣来此的消息,正在他的帐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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