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雩,一路之上多多小心。」赵祯双手扶起赵珺,动了动双唇,却是欲言又止。此时文武百官、大理使者俱在两侧,他便是心中有话也难在这般场合之下说出——
原本择定四月二十四起程,只因它是个良辰吉日;依据连日来的天象,这一天也本该是风和日丽。谁知一夜之间竟然风云突变,一大早便是天色晦暗,电闪雷鸣不断,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雨。这是不详之兆吗?他不愿相信。但仍是忍不住为赵珺担忧。他此去不同五年之前,谁也无法预测这一战将要面临的究竟是怎样一番风雨。
「多谢皇叔!柏雩去了,皇叔保重!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珺点了点头,再次向赵祯行了一个大礼,方才站起身来,跨上白龙驹,一抖缰绳,催马先行。一行人终于在阵阵擂鼓般的轰鸣之中浩浩荡荡踏上了征程。
临近晌午,队伍出城不久,憋闷了近两个时辰的雨终于来了。
起初,噼噼啪啪,如同珠落玉盘,越落越快,越来越急!
直到,颗颗雨珠被老天串联起来,形成一幅巨大的水帘,直泻而下!
好急好冷的雨!
白玉堂心中一颤,看向身边与自己并骑的展昭,正要开口,却听队伍前方有人喊道:
「王爷有令,加快速度,赶至前方驿站避雨!」
※※※
雨来了。
来得疯狂凶狠。
雷声迅厉,电光暴烈,惊鬼动神!
这一场突来的天灾仿佛是上神的某种警示一般,令大队人马「出师未捷」便先被淋了个透心凉,水珠不断从头顶滴落到脚下,哪里还有在皇城中时「银鞍白马,灿若流星;红装朱辔,势若烈焰」的华贵气派与凛凛威风?着实令人不得不连道晦气!
离了东京城后,赵珺便没再笑过。
一是因为此时的他并不是「赵珺」,而是嘉王。王爷要有王爷的威严,何况他是奉旨前往大理,更不能在外丢了大宋的至尊天威!二来,这场暴风雨给他带来了某种不详的预感。他本是并不信邪的。虽然自小贵为皇亲国戚,但胆色却比常人还大上几分,从未怕过什么,刚刚那一连串的爆雷却令他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吉兆。
此番前往大理,他仍是把「安」「邦」「定」「国」四路神骑留在了大内保护赵祯,自己身边还是只带了「琴」「心」「剑」「胆」。此四人虽是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但总谈不得江山大事。能商量的,就只有白玉堂和展昭。此刻,他正有了一个逐渐成型的想法急于征询他们的意见,可一想起适才展昭泛紫的唇色,却又觉不是时候;欲要开口,却反复犹豫。在驿馆廊上徘徊了半晌,还是没有上前叩响二人的房门。只私下吩咐「心」——寥寒磬将驿馆官员为自己准备的那桶热水送了去,便无声离去。
而与此同时,房内正有一个人,比天下任何人都还要心焦——
「昭,你可还好?」
今日,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展昭体内那寒毒的厉害!一刻之前,寥寒磬送来的那桶水还是热气滚滚,现在却已经冷得刺骨!别说现下已是暮春时节,就是数九寒天,这一大桶热水也不会凉得如此之快!
「有柏雩送的火融珠护体,寒气并未侵入经脉之中——」
这时,展昭已经起了身,正在屏风之后更衣。不想话音未落,里衫才披上了肩头,白玉堂人已走了进来,似是也才换下了湿衣,赤着双足,尚未套上外袍,前襟半敞,湿漉漉的发丝覆在前额与颈边,有些凌乱,也让他一张绷紧的脸孔显得有几分凶狠——
「傻话!蠢话!不准说什么『无事』、『无妨』!那是对别人说的,不是对我!」
一双狭长锐利的凤眼直盯了展昭,生有厚茧的粗糙拇指抚过仍是青紫的唇,白玉堂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几下,深深吸进一口气后,才道:
「如今还未入夏,这一场暴雨浇下,连柏雩身边两名侍卫适才都冻得忍不住发抖;柏雩亦是看出你寒毒发作才急急命『心』送了热水前来……你以为,一句没事,我便可真当你没事,气定神闲吗?」
「玉堂,我是当真没事才如此对你说。若是觉得不好,也必定不会逞强瞒你。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不易,我自会珍视这条性命。算我自大,展某自觉,这片青天仍是需要展昭手中这柄剑的!」展昭知道白玉堂心中焦急才会口气凶恶,一边劝解安慰,一边抬手理顺他乱做一团黏在额前的发丝。
「罢了,你这臭猫就是这般别扭性子,白爷爷本也不该指望你学会变通!你只要记得,除了天下之外,还有一人比任何人都要需要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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