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谁知道即使他习惯漆夜也安于黑暗,即使日阳的泽让这双眼疼得想流泪,疼得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还是……想感受它的赤热活力,想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地领略所谓阳光普照的温暖滋味,他是人,不是吗!
「怎么,今天朝奏有什么特别吗?」想着昨晚的风波,戎剩噙着抹若有所指的笑容朝身旁的人影瞅了眼,没想到不经意间看到,的却是那双猫儿眼自虐似地直凝天方红日,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更是半点没遗漏地尽落眼底,刹那间漫涌的情绪让背在腰后的左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没呀,该有什么事吗?不过若有你在,那些之乎者也的肯定会少很多。」尽管敏感地察觉到有些怪异的气氛在两人间无形交流,戎月却依旧眨着俏丽的大眼故作未觉地自说自话。很多事,看着是回事,知道了又是另回事,尤其有关这位表哥大人的,绝大部分时候还是装傻打浑比较好,挑得太明到时想躲都没洞可藏。
「少了之乎者也怕就多了其它,左相可不想见到我吧!」优美的唇形浅浅弯扬,戎剩不无嘲讽地挑了挑眉。朝议时自己若在,无异是给拥戴戎甄那方的臣子再合适不过的壮势表征,看那些穿戴着人模人样的家伙们要猴戏是有些意思,看个一两次还新鲜天天上演就无趣得很,别说一早看那些忠佞争执灼脸孔倒足胃口,光是欧阳胤那老家伙的大嗓门他就难忍,戎月都想逃了遑论是他。
「走吧!魅儿,你还想晒我可嫌热了,不是说要跟我回宫讨教?」转而向赫连魑魅招呼着,与其跟阿月这小鬼闲磕这些无聊话题,他还比较期待拎这只猫回去玩。
「讨教?」大眼咕溜溜地在两人间扫视着,戎月忍不住多嘴地问了句,即使脑袋里的另个声音不断地发出警告要他少管闲事,挣扎最后他还是管不住满心搔痒难止的好奇。
也是满眼的问号,身为当事人的赫连魑魅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开了口要求赐教,但深知无的放矢并非戎剩的作风,所以他仍是静不作声地不发一语,等着戎剩下一步作为。
「嗯,切磋下彼此的身手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至少挖坑的诀窍我是不吝倾囊相授,不过论到跳坑的本事就得主客易主了,还是说……赏月了大半夜魅儿你累了,想跟阿月一块回去休息也无妨,记得先冲个冷水澡该能睡的安稳点。」
挖坑?跳坑?还……赏月?不问还好这一问更被这禅机似的答案给搅得满头雾水,戎月不由地皱起了挺俏的鼻尖,眉心更是拧成了个大结。先不管哪个坑的,没记错的话昨夜是新朔吧!哪来有月可赏啊?再说赏月大半夜,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实在不像剩表哥会做的,阿魅……也不像……想问,但当察觉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暗潮汹涌时,戎月还是决定鼻子摸摸把满口的疑问再吞回去……管他月亮还星星,他们能沟通就好,不关自己的事,绝对不关自己的事。
露骨不过的暗示,让赫连魑魅陡然想起两人在戎月未来前争执的原由,瞳仁冷芒倏闪而逝,微抿的唇瓣却毫不相称地勾扬起了弯弧。还有得选吗?顶着即将失控的身子,自己避都来不及了,又怎可能跟戎月一起回去,果然又是戎剩的标准行事风格——从不予人第二个答案的选择。
「我跟你走。」
不过就是再在这男人身下尝次失控的滋味罢了,没好怕的……挺直背脊,赫连魑魅脸上已恢复如昔的淡然,无畏地迎向灿阳下伫步等着他的眩目身影。没什么好怕,只要牢牢记得,比诸荷姐比诸爷,那份体温那心跳更不属于自己,无论肢体交缠时那迭覆的胸膛、那抱拥的臂膀有多温暖……
不能沉溺,不能倚赖,绝不能够让自己……再习惯……一路的静默无语,在前引路的没找话提,后头跟着的更是紧闭双唇,彼此似乎都当对方不存在,两抹人影就这么一前一后相伴着走回了那座纯然只有黑泽装饰的曜宫内。
没有交谈,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回到自己居所后的戎剩竟是两脚一抬,整个人窝进了上座的宽大软榻中,自顾自地举壶倒了杯茶惬意啜饮,把后头跟来的大活人当死物般晾在偌大的正厅中,不但没声招呼连多瞧一眼也没有。
猜不着也不想再白费心力思量戎剩的意思,被忽略在大厅上罚站的赫连魑魅并没有半分不自在或尴尬,作为一抹影他早就习惯了不存在的感觉,只不过此时此刻这儿既不是碧落斋,眼前的人也不是爷,理所当然他也不会肃手敬立真安安分分地当抹无声无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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