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送来。」掌柜立刻吩咐下去,却仍站在一旁。「今儿个是大小姐大喜头一日,怎么……」
「怎么?」她挑眉斜睨他。「大喜头一日,本小姐就不得外出?华都,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迂腐了?」
「大小姐,不是迂腐,而是于礼不合。」
「你哪时哪只眼瞧见我的所作所为于礼有合?」她没好气地啐他一口。「姑娘我要是不开心,待会儿我就回家去。」
最好是差人送个口讯告诉那混蛋,她要回娘家待个几天,他要是瞧不顺眼,就休妻吧!
只是,爹肯让她回娘家吗?
她倒不如到珏凰开设的那家客栈住个几天吧。
「大小姐,未到归宁之时,若是回傅府,恐怕……」
「于礼不合,是不?」她斜瞪他一眼,顺手取下他腰间的纸扇扬风。「唉,今儿个究竟是怎么了,好似火烧城一股,一点凉意都没有?」
老天爷好歹可怜一下她昨儿个教人欺负了,也该下场及时雨,怎会是艳阳高照,热得她头昏脑胀?
「小姐,妳的气色不佳,是不是昨儿个……」华都轻声试探着。
她回头收起纸扇,往他头上拍下。「你是想到哪件事了?不要在那儿胡思乱想,去替我唤织造厂的总管来。」粉颊烫着红晕,她赶忙转移话题,掩饰藏在心里的羞赧。
「今儿个不上织造厂?」
「你不是说于礼不合?」话不是他说的吗?这会儿倒问起她这主子。「我要你替我传口讯,你反倒是同我聊起了?敢情是这茶楼生意太冷清了?」
「一点都不冷清。」这时跑堂送来茶水,他连忙接过搁在乱花雨石桌上,替她斟上一杯。「是小的瞧见大小姐来了,放下手头上的事。」
「说得好似我这主子相当不近人情,一踏进这儿便要劳驾你这掌柜的来伺候。」她二话不说地举杯饮下,一股带着清新润泽的甘醇滑进喉头,清凉沁透到四肢,算是替她解了火。
还是华都贴心,知晓在里头放上些许冰块,替她消消暑。
「不,是小的自愿要伺候的。」华都轻勾笑意。「大小姐难得来上一回,自然得要由我亲自服侍。」
「得了,先去替我唤人,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
就算她心有不满,但已嫁作人妇,不管如何,终究得要以夫家为主,反正今天也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非处理不可,就当她是上茶楼偷点闲空。
「小的知道了。」华都恭敬退下。
她趴在石桌上头,双手团抱住壶身,感觉些许凉意穿透壶身传递到她手中。
唉!她好倦啊……不及晌午,她便想要会周公去了。
都怪他昨儿个压根儿不留情,将她折腾得几乎一夜末眠!弄得她宁可找个地方歇息,也不要在那间充满他气息的喜房歇着;彷若真在那里歇着,她便是向他示弱,她便是输了。
啐,她怎能输给那卑鄙的混蛋?
在此同时--
「姑爷?」刚离开亭子的华都,抬眼见到来人,不禁呆愣。
来者敛眼瞪着亭子里的傅廷凤,眉头狠狠地拧起。匆忙的脚步声从木板回廊传来,蓦地停住。
「妳能不能轻脚些,小声一点?笨手笨脚的,待会儿把夫人吵醒,我看妳要怎么陪罪?」
「是、是……」
「回一声就好,妳回那么多声是想将夫人吵醒吗?」声音蓦地提高,顿了一会儿,随即又拔嗓喊道:「后头的动作快一些,别想要在这当头打混,差活还多得很!」
熟寐中的傅廷凤被扰得醒来,张开惺忪的眸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瞬间瞇起漂亮的杏眸。
这儿不是茶楼,是她的喜房!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倏地,她翻坐起身,拉开遮掩住床榻的罗幔,瞪向外头,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真是见鬼了。」她不是在茶楼吗?怎么会睡在这儿?
就算她在茶楼里睡着,华都也应该是把她抱进后头院落休息,怎会将她送回这里呢?
那个混蛋,回头非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傅廷凤心里暗骂着,却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
「动作快点,把膳食拿进去便赶紧出来,同我一道到前院去,前头还忙着,人手严重不足,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上哪儿调借人手。夫人也真是的,爷儿要她别出门,她硬是要出门,害我还要将一部分的人手调到这儿守着,她要是乖一些,咱们就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了……啊,夫人,妳醒了?」
大嘴巴总管贾亦晴大声嚷嚷着,轻声开了门,原是猛抱怨的俊秀脸庞立即谄媚地勾起笑意,后头跟进一群小丫鬟,手里各自捧着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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