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倒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先生一般博学广闻,因此他很努力揣测那些词语的意思。
清澶看着他沉静仰望星空的侧脸,突然想到他不会吹叶,那平时又做何娱乐?妖境生活比起人世要单纯许多,甚至说是枯燥乏味也不为过。
「伏藜,你说你不通音律,那你一个人无事时都在做什么?」他对他感到好奇。
「……修行。」伏藜想了想,见先生有些发愣,他的神情透出些许迷惑。「有何不对吗?」
「……除了修行之外?」
伏藜眨了眨眼,迟疑了好一会儿方道:「……唱歌吧。」
他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尽量不流露出忸怩之色。他也不像先生所看到的那样待己甚严,只是好静的自己多在一个人独处时才会完全放松。
清澶轻轻一笑,看那白皙颊上的微醺之色,内心感到莫名的愉悦。不知他自己可有察觉他脸红了?不过唱歌……确实是让人意外的嗜好。
平时伏藜说话的声音低沉平稳,少有情绪波动,不知道融入了感情之后的歌声会是如何?
「既然如此,高歌一曲为我送行如何?」白日伏藜还有许多事,他不好打搅他入夜的休憩。
「这……」伏藜窘红了脸,这方面脸皮特薄的他不曾在人前引吭高歌,先生的要求是让他有些为难了;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他也是会有想取悦对方的心意。于是他不好意思地道:「但愿不会扰了先生清听。」
那是他第一次在少年面前吹叶,也是少年第一次赠曲。
融入情感的少年之声,出乎意料地柔软多情……
***
退去坚冰化为溶溶春水,细微的离水之声并未吵醒枕眠于树下的银发仙人。
刻意地放轻了脚步到安睡之人近前,如夜的眸经过精神上的淬炼更加沉着与淡然,但垂落的视线隐约透露的关切,可看出曾经的少年始终不变的心意。
物我两忘的修行光阴,他并不清楚从自己封湖闭关至今已过了多久,但原本及肩的黑发居然都到腰了,想必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先生如今安然于此,当初的悬念也不足虑了,他虽然想在启程之前与先生一谈,但初隐若知自己出关,一定会赶来阻止,他不想在此上多作纠缠,因此不能有所耽搁。
凝视着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由得伸出意欲碰触的手仍是收回了;褪去青涩的脸庞露出似放下一切悬念后,显得十分安心的笑容。
还是不要扰了先生清梦……
虽然不明白先生怎会在此,但离开前能见上一面,他已然心满意足。
——极东之行,是他所选择的道路。
***
他走了……
清澶拈起一丝落在自己衣衫上的长发,异于自己的银白,漆黑是属于少年的颜色。
空气中隐隐还有离去未远的气息浮动,剎那间让他有追上去的冲动,但也不过念起即灭。
他能理解为何伏藜不声不响的离去,若是两人面对面谈上了话,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保持袖手旁观,让他走自己的路。
天雷并不是最令人畏惧的,真正难以摆脱的是心里的魔障,自己当初也是侥幸脱出,稍有行差踏错,都足以让自己堕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越想起过往经历,清澶越是担忧,终是画开手势施展远见术法,聚集的白芒化为栩栩如生的小鸟展翅高飞,只要心念一动,即可观看远方事物。
他闭上双眼注意着脑海中传来的影像,直到幻化的白鸟已跟上心中悬念之人的身影,才缓缓舒了口气,静静地思索着这百年来的骤变。
他明白这接踵而来的变故,已让他的心再难保持过往的悠然……
***
临溪前来时,见到清澶正于树下盘坐,一如既往地打了招呼;好友所尊敬的这位先生在好友闭关期间,时常来到湖边探视,偶尔遇上他也会上前寒暄几句,比以前较为熟稔,也感觉出清澶与伏藜之间交情匪浅。
清澶睁眼望去,习惯性微笑了下,顺口道:「来看伏藜吗?他已经往灵山去了。」
「喔……往灵山去了……」
临溪听一听还没往心里去,转眼看到湖面冰融,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什么什么什么!往灵山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
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初隐发起脾气,自己根本挡都挡不住啊!
临溪的神情眨眼之间千变万化,先是听闻好友已离开的惊愕,再来是不知如何面对族长大发雷霆的惊恐,最后是饱受打击般沮丧万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生气的可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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