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回到倒在地上的卓洛宇手上,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十指,与插在指缝中的铁片,不知不觉间,感受到有些窒闷。
擅长使剑的他想来很爱惜右手,承受了这种刑法,短时间之内他是不可能再握剑了……应该感到痛快才是,为什么反而感觉到难以呼吸呢?是地牢太闷了吗?
「主人?」云飞的声音将他又要飘远的思绪拉回。
「把人弄回我房间去,喂他吃点药,别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
「遵命,主人。」云飞恭敬的行礼,立刻动手解开卓洛宇四肢的铁链,却不知道该怎么搬运这几乎全身都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男人。
可是血魄的命令就是命令,云飞只能勉强找几个看起来伤得没那么严重的地方下手。
注意到卓洛宇的手指在云飞移动他时因为疼痛隐隐颤抖一下,血魄便猜到他还保有些许神志,于是充满恶意的开口。
「折磨男人,尤其是这种硬骨子的男人,还有一招,把他绑到床上去,这堂口有多少人,轮流让所有人去爽爽,我相信有不少人都会想操翻我们的卓大侠的。」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纯真与邪恶混杂成一种奇特的神情,让一帮手下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其实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了,光是卓洛宇变得粗重的低喘就知道他确实在意血魄的这个主意,可是重伤的身躯根本无力挣扎分毫。
「云飞,第一个就让你开开荤吧,在丢给他们玩以前,先把人给我弄干净点。」
挥手示意云飞离去,血魄将目光放到唐堂主等人身上,血腥般深红的眼一一扫过他们的眼,令他们因为畏惧与不自在的低下头。
没有人能捉摸到血魄的喜怒哀乐,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双无情双眼的主人会不会决定在下一秒杀了他们。
血色的妖异,就像是赤裸裸呈现他们双手染上的罪孽一般的出现在世间,然后挥手带走无数生命,看在杀人如麻的他们眼中,就好像是阎王的制裁一样。
无声的压力压迫着他们的神经,可血魄不动,他们也不敢有所动静。
就在冷汗浸湿了他们的衣衫时,血魄终于动了。
「拿去,唐堂主学两招,其他人选一招学,算是给你们的奖励,做得还不错。」
两天内能把一个人弄成这德性还没死成,不得不说他们十分卖力啊!
随手从一本册子上撕了两页下来丢在桌上,血魄施施然的离开地牢,任凭身后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背影打转。
他知道他们觊觎他身上关于十大恶人的武功,他也是故意要让他们觊觎。
反正,时间已经不多了嘛!舍不得孩子拐不了狼,抛以重利,自然会有人上钩——互相利用的道理其实非常简单。
挂着微笑走出地牢,吸入外头清新的空气才发现地牢的味道着实难闻,待在底下时间太久嗅觉都麻痹了,也难怪下去找自己的云飞会是那种难过的表情。
看着在微风吹抚下飞扬的红发,血魄侧头,痴痴的凝望虚无中的某个影像。
过了很久,当风停止以后,他才低头,让长发遮掩表情,以细不可闻的音量轻声对肩膀上的宠物说道:
「小龙,你知道吗……其实我想回去,回去我娘的故乡……」
虚无中的影像是许多与他拥有相同发色眼色的人在欢快的跳舞,在那里,他不是异类,也不是不祥的存在,更不是鬼的孩子。
在那里会有人愿意对他笑,会有人愿意拍他的头,用毫不害怕的眼神看着他,温柔的跟他说话。
可是,在眨去眼底的迷蒙幻觉后,那样的想法只是奢望。
「……太晚了……已经回不去了……」飘渺的嗓音有着罕有的悲伤,尽管表情成谜,却可以隐约看见那上扬的红唇。
打从他堕入恶鬼道,屠杀上百人之后,回去故乡的路就消失了。
他只能留下来,留在这里,背负着十大恶人之徒的罪,用鲜血洗刷鲜血——永远不可能洗干净的双手,充满绝望剧毒的鲜血,都象征着他没有资格回到故乡的事实。
「只有你能陪我到最后,所以,你要活着喔……」他知道九天龙蛊的殉主天性,但只要能吃下主人的心脏,九天龙蛊将获得自由,自然也就无须「殉主」了,「我们都一样,只是出生,就注定会杀成百上千的人。」
天生就是红发红眼的他,与天生就是「九天龙蛊」的小龙,即使什么都没做,还是会被杀害,因为其他人都「怕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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