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走回房间,看着恭敬站立门外等候的云飞,血魄静静的开口。
「云飞,你想回去吗?」
回去那个让自己不再是异类的故乡,回去不会被伤害的地方……
「……我该回去的地方是您身边,主人。」挂着温柔微笑的青年是如此回答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就是因为知道云飞总是这样,才不想让他陪他走到最后啊……望着血魄出乎预料直率的笑容,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血魄感到愉快的话,云飞只有稍稍欠身,等候血魄的吩咐。
「他人呢?」
「在主人床上……我把他衣物脱了,也给他吃了药,血迹也洗掉了。」
他的办事速度一向很快,如果不够干净俐落又高效率,可能早在八百年前就被血魄在不耐烦之下给宰了。
但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也不过是往他口中塞两颗保命丹药让他别死得太快,然后把零碎的布料从被血污黏住的伤口上撕下来,再用浸湿的白布把他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只是云飞很怀疑依照那种伤势,现在是不是又已经沾了一床血。
「你没碰他?」
血魄血红色的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主人!」老实的胀红脸,云飞尴尬的低叫。
方才在地牢能够如此冷静是因为整个环境就让他头昏目眩到反胃,根本没办法去思考血魄说的话,现在那露骨的表态着实让他坐立难安。
「逗你的,」血魄愉快的笑了起来,「我话是说给他听的,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松了一口气,云飞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苦笑,知道自己又被主子耍了以后,只能一脸无辜的看着血魄。
抬头看看天色,血魄随便在庭院的一角坐了下来,朝云飞招招手。
「过来坐下,帮我按摩。」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命令云飞替他按摩,之前他一直很排斥背对他人,让对方的手触碰到后背与无法行动的右手,会愿意让云飞替他按摩,只是因为这样的破烂身躯在被细心按摩过后,能稍微有个好眠。
但今天,他只是想记住这个人的感觉。
「是,主人。」云飞顺从的跪到他身后,熟练的用他喜欢的力道仔细小心的按摩他身上各处容易犯疼痛的地方。
血魄从来不主动示弱,但是按摩中多少可以从他肌肉的紧绷放松程度来推敲是舒服还是难受。
「……其实我很喜欢十大恶人。」
血魄忽然开口,云飞沉默的听,知道这是他插不上嘴的话题。
「他们不怕我,只要我用心照着他们的期望走就可以被夸奖,他们给了我与这个人世对抗的力量。」
所以,虽然娘亲可以算是间接被十大恶人逼死,但是他知道那对她而言是个解脱,对他来说则是个转机,最起码,他不用再被关在笼子里,承受各种嫌恶观察与歧视的目光,还有被扔掷石头的疼痛。
「不过我还是鼓吹罗煞他们跟我一起击杀十大恶人,不是因为他们意图反过来杀害我们,也不是因为他们想利用我们……只是他们会是我复仇之路上的阻碍。」
想获得什么,必先付出代价,他以母亲之死获得自由,同样的,为了取得与道德礼教作战的力量,十大恶人要怎么利用它、玩弄他、操纵他,他都觉得是应该的。
「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得到与失去总是等价的,若不想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主动割舍你可以舍去的东西。」
「我知道了。」云飞轻声应道。
「不,你并不知道喔,云飞……虽然我不喜欢提自己的事情,但好歹你陪我赌命到最后了……」血魄轻笑,嘲讽的目光瞥向紧闭的房门,「我跟那个人,曾经承诺过要在一起。」
肩膀上的手忽然僵了一下,血魄像是觉得好笑一样发出低笑声。
「很奇怪吗?因为我应该不是个会爱人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抱歉,我多嘴了。」云飞脱口而出反驳的话,但马上闭嘴,因为他知道血魄不喜欢他多言。
「无所谓啊,因为现在的我的确不会爱人……」一个没有心的疯子,是不可能付出什么感情的,「不过在当年,我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小鬼,轻率的相信陌生人的甜言蜜语,愚蠢的把身心都交出去,还自己把底牌给掀了……」
对他来说,床笫之事其实应该算是一种折磨,虽然过程很舒服,内心也渴望与心爱之人能有更深入的关系,但他被毒蛊改变的体质却注定在事后引起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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