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清不禁好笑,他哪里曾对轻风有恩?不过是多年前为曳儿挡了一枚毒针,轻风解他窘境,许是因天性的豪侠气,唔……又或是习惯成自然的保护欲,不自觉地将周遭人义不容辞地护入冀下,无论是曳儿、泓泉,还是他。
林无絮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心高气傲,怎能容忍别人将她的倾慕之举说成惊扰,凝立片刻,怒哼一声,疾速跃窗而出。
尚轻风瞥了眼窗口,不由笑叹,“你这房门倒成了摆设。”
南书清也笑,向前摸索了下,得到扶持后才道:“我可从来都走门,倒是你,怎么也学明夜那小鬼跳窗子?”
“偶尔走走捷径也不错。”尚轻风边拔去他穴位上的银针边笑道,“我几次好心助你解围,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地纵容明夜时时扯我后腿,到处拆我的台?”
长巾解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南书清手指轻按眉端,莞尔道:“莫道明夜捣乱,你可曾仔细想过,你向来洒脱机智,怎么回回见了曳儿,就没了施展余地?”
尚轻风怔了怔,沉思半晌才缓缓答道:“正因为她是曳儿,是我带了七年多的孩子,所以我从不防她,纵然她使些小手段,我也不能计较,因此……”
南书清接道:“因此她还未施全意,你就已然一败涂地,甚至望风而逃。”
尚轻风皱起眉,“书清,你被明夜带坏啦,说话这样刻薄。”
“逃避不是解决之道呵。”他悠闲地寻椅落座。
尚轻风似笑非笑地瞥过去一眼,“经验之谈?”
南书清微微赧颜,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明夜和曳儿不一样,明夜事事以你为先,宁可苦了自己,也绝不肯伤你分毫,你若无心,他必不会强求。但曳儿不同。”尚轻风叹了口气,“这丫头,执著得很。”
“曳儿执著是一回事,但你每次见了她,还不待她对你怎样,你就已经自乱阵脚了。”他可算旁观者清,一丝一毫瞧得再清楚不过。
“我……”尚轻风无言。是啊,明明仍是多年前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就算变得有些狡狯了,却也不该让他心慌意乱到难以自持的地步啊!
“轻风,你动了心啦!”南书清悠悠言道。
深寂的夜里,微凉的风从窗外掠入,吹醒了他执意不肯面对的自己的心。实心肠的人明了情意,适时推上一把,让他直视心底潜藏的萌动。
他颓然闭眼,深深喟叹出无奈与认命。
“自作孽,不可活。”他喃喃地自嘲,笑意里,苦中带甜。
南书清垂眸浅笑,忆起当初内心里挣扎难休却又隐含的甘心沉醉。
“你自是比我好心,不卖关子。”尚轻风走到桌边,斟了两杯凉茶,与他相对而坐,“还有没有要点透我的?”
这种事有经验可传授吗?南书清疑惑了下,仍是答道:“我对明夜,他心里盼什么,我都为他去做,一般心意,应是如此。”
尚轻风沉默片刻,举杯叹笑,“你心地宽容,非我能及。”
南书清浅笑相迎,“谬赞了。”
明月朗朗,清茶余韵,两名诚挚男子对月相酌,笑饮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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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动心归动心,该为曳儿打算的,却是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在小丫头回城的前一天,尚轻风拉了她到印园后的坡地上说话。
兰曳笑眯眯地挨着他席地面坐,知他有事要同她商量。被平等看待的感觉真好!看来尚大哥已经逐渐不再将她当成小娃娃。
望着她若有所盼的小脸,尚轻风努力压下满腔不忍,轻声道:“曳儿,我要走了。”
兰曳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原本就没打算在秀湖村长住,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走了。”
她想也不想地拉住他衣袖,“那我跟你一起走。”
咦?尚轻风呆了下,这是什么话?跟他一起走?好像要私奔……去,乱想!
“我要到边关办事……”呃……她会不会溜去找他?说回家也不好。他沉吟着,“还要四处游走一下,帮王大夫寻一些药材,恐怕……三五年也空不开身回来看你,你要好好保重,别让我挂心。”先暂且说这个慌吧,一时电找不到别的理由。
“三五年?”兰曳心里一点点下沉,她终是逼走了他吗?“那我等你。”
哎?干吗……说得这样痴缠,扰乱他的心惝轻风揉揉额角,强笑道:“等我什么?你……好好地过活,以后,会有很多好少年会喜欢你,到时,我回来喝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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