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烟如被定住一般,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红带,相思扣?她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但这首诗却并不是第一回听到。以前每当娘酒醉之时,就会独自一人凄凄惨惨地念这首诗,但她却从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星儿……”方静心老泪纵横的向女儿伸出双手,他多想拥抱一下这个与之分离了二十年的女儿,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女儿。
但冷若烟却惊跳着避开,然后像负伤一般平地纵身,第二度逃离了她人生中最大的苦痛与难解。
如此疾飞的速度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的奔跑,她不懂,她痛苦,她几乎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如果说与慕容如风的分离是心碎肠断般的绝望,那与方静心的这次意外会面则令她对人生存的意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怎么会这样?娘半生都在咬牙切齿的痛恨着的男人,为何还要在死前保留着当初与他的定情之物?娘究竟是在恨他?还是爱他?亦或许恨他正是因为爱他?正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恨得深?更或许娘并非用半生去恨,而是用半生去等这个令她心牵魂系,难以忘怀的男人?等他重回自己的身边?
现在问什么都得不到答案了,娘带着这个答案走向了她人生的终结,却将种种的谜题与痛苦抛给了无辜的她。她又将何去何从?如何面对?如何承受?
冷若烟停驻在谷底一片碧如翠玉的湖畔边,周围是无数的枫叶飘零,寒风袭袭,从身边吹过,又从身边吹走,无痕的飘散,飘向更远。随风飘逝,如果这是上天给她的预示,那么这将是她今生最后的命途。
冷若烟对着青山碧水凄凄然长啸一声,啸声入云,凄凉婉转,谁也不会知道此刻的她究竟在想什么,在悲诉什么。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雁南飞,黄花红叶自天坠,片片皆似离人泪。谁家子弟玉笛吹,清凄艳婉,断肠心儿碎。暗徘徊,无计解心绪,杨花似雪飞。且驾小舟随风去,手执绿玉杯。欲与天地同一醉,醉时尚有相思泪。惊闻巫山曲,梦断潇湘水。
…………
弹指流年,时光匆匆,江山依旧,红颜易老。
在天下闻名的华山之顶上,站着一位黑衣女子,看她的站姿,似已在此站立了许久,而且还准备这样继续站下去,站到海枯石烂,站到天荒地老。
山巅之上,冷风强劲,却刮不走这如尘烟般脆弱的女子的身形。黑衣长剑,星眸如冰,她有一个令人断肠的名字,也有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名字:冷若烟。
烟有冷的吗?曾有人这样问过。以前或许没有,但你若见过冷若烟本人就会知道答案。并非烟冷,而是人冷,剑冷,心冷。
面对她,天下高手也要退让三分,没人敢和一个心死之人斗。因为只有心死,才会无所畏惧。生命如烟,无多留恋。
山顶云雾缭绕,一阵风烟吹过,山上又出现一个紫衫女子的身影,丽质天生,肤如皓雪,年纪轻轻就已拥有极难得的凛然之气。然而见到黑衣女子,她却先笑了:“冷姑娘,一别两年,一向可好?”
冷若烟剑已在手,声音如旧日初见时般冰冷:“拔你的剑。”
“这么急?”紫衫女子挑眉,“我从千里之外赶来,又跑到这华山巅上,已是车马劳顿,疲乏不堪。你却是以逸待劳,占尽了便宜,连让我多喘口气都不许吗?”秋波一扫山顶,疑问道:“慕容公子没一起来吗?”
冷若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没人可以听见她的心碎声,也没人可以看见她心底的血正在滴溅,
紫衫女子却看出她神情有变,稍一迟疑,却已明了:“怎么?你们终究还是未在一起?”心中的一个疑团今日也终于得解:“难怪你会要求将决斗之期改在两年之后,莫非是为了避他?”
“你话太多了。”受不了别人一再地剜自己的心口伤处,她的周身已被剑气所包裹,即使这些年一直独自隐遁在大漠关山之中,也从未停止练武,只有不停地练武,才能暂时缓解一下如烈火般焚炽的心痛。这两年中,练武成了她唯一的生活方式。在此前提下,功力如何不增?
几乎被她寒冰般的剑气冻伤,紫衫女子倒退几步,惊赞道:“看来你的功力比两年前高出不止一倍呀?”露出兴奋地笑容,道:“我未选错对手,想想看,雪花神剑对幽冥神功,后世会如何评说我们这旷世之战?”
未听清紫衫女子后面的话,但那一句“我未选错对手”却像极了那个人的口吻,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兴奋地,还握着自己的双手对她说:“可见我没识错人,交错友。”他的微笑,即使被岁月冲洗,仍是日日鲜明,在记忆中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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