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犹自带着刚刚咬破所流出来的鲜血,温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随后低低的声音淡淡地陈述着心中沉积到最深处却也不能遗忘的情感,“哥哥,你最好明白一点。”
“……什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去发抖,宗礼咽了口口水,感觉到面前的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少年,而是被侵犯了尊严的野兽,随时都能冲上来,将自己咬死。
“你无论干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止,惟独瑞琼,请你尊重一点。”
仿佛花落水面的温柔,也是风过无痕的冷然,缁衣慢慢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缓缓退回自己逾越的身子。宗礼眼看着对面的少年带着那种捉摸不透的温柔笑意,苍白的手指捡起地卜滑落的大衣,拉上了单薄的身子,然后又回到那个无波无痕的世界里。
很静,没有嘈杂声,也没有哭泣声,甚至连心跳声都消失了。
缓缓地合卜眼睛,就听到对面男人用于涩的声音恶狠狠地诅咒着,“缁衣,你就死了心吧!就算她不被指婚给我,也轮不到你。你一个庶出的小杂种,怎么可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娇贵格格,别做梦了!”
是呀,这就是一场梦。
就算囚禁在西苑中可怜少年的身份是假的,端王爷庶出的儿子是假的,还有至今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假的,属于隐藏在秘密以及谜团之中的真实身份也是假的,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和瑞琼在一起。
命中注定,他和她就是落花流水两无情,两两相忘……
马车左转,就停了下来。
帘子被人轻轻拉开,宗和冷着面孔一跃而下,仿佛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再多一刻都无法忍耐。缁衣唇边放起暧昧的笑容,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感觉到夜风实在冷得连骨髓都发疼,缁衣冷着面孔将身子往大衣里面缩了缩,抬起头来就看到许久未见的朱漆大门傲然地伫立眼前,门匾上书写着“端王府”的三个金漆大字在惨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反射出让人心悸的冷色。
轻轻扣门,随着“咿呀”一声轻响,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的仆人拉开了大门,看清楚门口站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之后垂下手来,恭迎入内。
宗礼在前面走着,昂首挺胸。
缁衣拉拉身上厚重的大衣,轻轻咳着,说不出的孱弱之感,但是一双眸子精光闪动,不容人小视。
随着引路的男人转了几圈,在后院的大堂中立住了脚步,轻轻推廾虚掩的大门,在微弱的烛火摇曳下,脸上堆满皱纹的王爷垂着眼睑,手中的鼻烟壶雕刻精美,但却更让那双格外枯槁的手显得苍老和可怕。
进入大堂之后,走在最后的缁衣反手关上了大门,于是稍微有些昏暗的室内剩下的就只有宗礼,自己还有端王爷了。
恭敬地垂下头来,双手垂落,眼睛盯着地板,不知道这么晚了他叫自己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说缁衣啊……”
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却依然有力,震撼人心。
缁衣神色不动,小小声地应了声”阿玛”,随后依然站在角落里不肯过来。
“事情办得如何?”
稍微犹豫了一下,缁衣咬咬嘴唇,小声问出心中的疑惑,“所有的事情不是按照阿玛的意思……已经定下来了么?”
当德郡王在大殿上指证端王爷和乱党勾结,意图谋反的时候,自己作为亲眼目击的证人,反咬一口,将德郡王推下无底深渊不是么?难道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机关?
端王爷眼角垂下,没有看他,手中把玩的精致鼻烟壶,在烛火的跳跃下散发幽幽的光芒,但是他手指一松,只听到“咔啦”一声,那精致美丽的东西坠地,摔了个粉碎。缁衣心中一惊,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自己却无力逃避。
“……我一直在想,你真的是我那个庶出的儿子么?”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宗礼惊讶地吼了一声“不会吧”,随后将又惊又讶又诧异的目光投向一边站着的缁衣,忍不住后退两步。缁衣没有说话,但是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没有抬头,如果抬头的话,眼睛搞不好会出卖一切。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波澜不惊的声音下着不容违抗的命令,缁衣咬住嘴唇,调节自己已经完全僵硬的面容,最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绽放出来的,是娇媚阴毒的笑容,也是宗礼所熟悉的笑容。
“阿玛,您在说笑么?我确实是您的小妾晾华生下来的孩子啊,我身上,流得可是您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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