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褶皱的眼皮下面,锋利如刀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后继续盯着地面那一堆破碎的琉璃,端王爷慢慢说出自己的疑惑,“事实上为了这个计划,我将年仅六岁的孩子送到德郡王府,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七岁的时候了。况且还不是我亲眼所见……那只老狐狸怕别人抢走那孩子,也怕中了圈套,居然囚禁了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派探子进去察看,一点一点地照顾教武功,就是为了让你在他身边长大,以博取他的信任……但是,我最近一直觉得不安……”
缁衣面上微笑,手指却蜷缩起来。
“那个我们以为是我端王爷的儿子,实际上真的是么?”手指缓缓抬起,仿佛暗号一般,一群神色冷然的男人们从身后涌出,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缁衣,蓄势待发,“如果那个人将当初的孩子杀了,再找一个容貌八九分相似的孩子代替……
不知道内情的人也确实会被骗过去啊……”
宗礼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全然的怀疑,快步退到众侍卫之后,同那些男人一起虎视眈眈地望着居中的少年。缁衣想着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微笑还是惊慌,还是
“阿玛!您怎么可以怀疑我?我为您出生人死,抛弃了荣华富贵,您居然……”
仓皇失措的表情,是最正确的吧?带着点愤怒以及悲伤,缁衣愤然转身,想借着这种愤怒走出屋外,但是那些阴魂不散的侍卫们却抢先堵住了门口。
缓缓转过头来,知道这种把戏对那个老妖怪不起作用,缁衣冷下面孔,恢复了先前的冷然。
“……你要我如何做才会相信我?”
弹动指甲,立刻有人恭敬地送上另外一个鼻烟壶,端王爷缓缓地吸了一口,随后闭上眼睛沉吟了半晌,良久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吧,你服下这帖剧毒,七日内是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等到皇上六十大寿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了,我就给你解药……”
咬住嘴唇,知道这次是不答应也不行了。缁衣冷冷一笑,从一边侍卫手中拿过那枚药丸,随即吞了下去。看到他喉节上下滚动,知道他咽了下去,端王爷垂下眼睑,示意人们离开。
“如此最好……缁衣,你最好记住,不要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要不然你会没命的,知道么?”
临出门的瞬间,缁衣回过头来,目光跳跃,想了想,随后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这次是被宗礼抓到这里来的,所以不能很快回去。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就在端王府一直住到皇上寿宴为止。”
点点头,端王爷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侍卫们跟在缁衣身后离开,一时间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下端王爷和宗和二人。
“阿玛,缁衣他真的可能是德郡王的人么?”
端王爷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宗礼忍不住扬高声音,无法相信搞了这么半天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那为什么……”
“宗礼啊,你还年轻,还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绝对的,只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而已……当初之所以只是说他是文字狱残留下来的活口,而不说什么乱党之类的,也是处于这个考虑……
按照德郡王那老狐狸的性格,编得太过分了只会让他起疑心。如果有这么大个把柄被他抓住,恐怕后果堪忧。可是如果是十几年前的往事,却很可能会依照这个把柄编造故事,文字狱变成了勾结乱党,这顶帽子一扣下来,我就彻底完了。”
“嘿嘿”冷笑着,官场上多年的老交情怎么可能揣测不到对方的心思。
“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地养育了缁衣那么多年,然后找一个最恰当的机会,用缁衣的手推我们下地狱。
嘿嘿,但是恐怕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人,居然会反咬他一口,原本以为只是不痛不痒的伤口,很可能断送他的性命……”
“原来如此。”宗礼恍然大悟,不过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阿玛,事情如果真的成功了,你真的会给缁衣解药么?”
没有抬头;端王爷只是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鼻烟壶、看着上面反射出来的七彩光芒。
“你说,如果你的狗咬死了人,你还会留着那条狗么?”
淡淡地一语,已经昭示了缁衣的命运。
宗礼“嘿嘿”地笑了起来,知道所有的障碍已经肃清,但是却想不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居然有着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可怕。而自己和瑞琼的婚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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