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我家小姐前,话可别说的太满。’喜欢她?她有没有听错?
‘是没错!只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一瓢之外,就算是玉液琼浆,亦饮之无味。’说的这么清楚了,还猜不出来?他喜欢上她了啊!上官君骅在心里道。
‘你是说,你只喜欢喝白开水,不喜欢加味饮料?’蔚云故意歪曲他的暗示。他永远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不要妄想了。
上官君骅差点把筷子咬断。江南第一才女的婢女,竟然丝毫没有感染到小姐的气息,真令他想哭。
他支吾地避开这个哭笑不得的问题。近日对她逐渐昂扬的恋慕,使他原本欲更进一步明示,现在却暂时被这个奇怪的问题打断,戏唱不下去了。
★★★
钟清流披星戴月,连赶一晚上的路,在天亮以前到了蔚云所住的旅店。
刘蔚云!刘蔚云!想不到原来她就是刘蔚云!他受骗了!
阿仓收到钟家在苏州水运据点传来的消息:他们放的火烧死了十一人,包括刘知府在内。而失踪的除了钟家人和上官公子主仆外,还有个‘隔帘选婿’的主角——刘蔚云。
接到这个消息,阿仓不敢迟疑,连忙赶去告诉主人。钟清流乍听之下大为震惊,根本不敢相信,当下便决定回乐水居亲自会见传来消息的手下。
怎么可能!原本以为抓到的是个小虾米,没想到情势骤转,云儿的身分之谜又回到了起点。
他应该高兴的。他夺得了梦寐以求的佳人,正合他本意,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严重受骗的感觉。
他早就不在意云儿的真正身分,正打算疼宠她一辈子,只是这股受骗上当的窝囊气积压心里,转化成越来越深沉的恐惧!原来那无邪的样貌与天真笑靥之下,藏的是天大的骗局!她自始至终一直在骗他!她是江南第一才女,偏偏装成迷糊笨拙;她是高贵的官家千金,偏偏假冒卑微的丫环,而近日她所表现出渐渐接纳他的态度,恐怕也是假的!
那帘后人又是谁?
好大的骗局!钟清流竟然害怕了起来。嚣张猖狂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他不怕帘后咄咄逼人的假才女,不怕刘蔚云真才女的身分,只怕她所表现出的一切,全是假的。最怕连接纳他的心,也是假的。
好个深沉可怕的女人,根本看不出来!
念头一转,又安慰自己:不!她是真的对他好!不是假的!钟清流内心在挣扎。
他不顾夜深路难行,纵马奔驰,恨不得立刻飞到蔚云身边,问个清楚。相隔一道墙,距离千万丈。在严密监视下的两人,只能隔着墙叹息,共赏相思苦。
蔚云房间的灯火在初更便熄,三更又见。上官君骅注意到投射在外的亮光,心里纳闭。
一夜无眠,卿知否?难道卿亦是?
在挣扎许久后,上官君骅放弃入睡。周公根本不想理他,因为他的脑袋里全是云儿的影子,周公不想跟他下棋,连同他谈天也免了。
从何时起,单纯的同情怜悯悄悄扭曲了?扭曲成复杂又凄楚的暗恋?那一见难忘的愁容与之前纯真烂漫的笑容相较,是怎样强烈的对比啊!
他真想抹去她令人心痛的纠结眉心,赶走罩在她脸上斧凿做作的阴郁假笑,抚平她千疮百孔的内心。他还有这个机会吗?初次见面时躲她都来不及,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后,天地全变了色。
真想见她。念头一起,上官君骅静静开门探出头去。
没人!老天保佑!想来是钟清流的手下守了大半夜见他们挺安分的,就各自休息去了。
好机会!他蹑手蹑脚敲了敲她亮着微光的房门。一向不欺暗室的他,没想到竟有胆半夜敲女子的门,这胆量又是从哪来?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蔚云开了门,见着害她失眠的元凶,吓了一跳。
上官君骅打了个噤声手势,急速闪进门内,唯恐惊动他人。
蔚云散着发,苍白倦极的模样,显然是已上床躺过,但同样也未入梦。
“你就在我隔壁,灯熄了又亮,我怎睡得着?”上官君骅平淡的语气透着古怪。
什么时候他对她不再称呼“云儿姑娘”,不再以“在下”自称,改以你、我代替?蔚云终于察觉了这一点点的不同。
“我的灯太亮了,还是我鼾声太大?”守礼的上官君骅深夜前来,事情肯定不寻常。
“什么原因令你深夜未寝,辗转反侧?”他无视她的问题,紧迫盯人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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