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慎思还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说的第三十六个字是个『事』字,第三十七个字是个『珠』字……」
「……『窝』……『事』……『珠』……」端端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念着,「窝事珠?窝事珠?这些字是什麽意思?」她很认真地斜着脑袋思索着,而慎思则在一旁偷笑,笑到肚皮抽筋,几乎要受到内伤。
除了笑之外,他的眼睛倒也没闲着,趁她专心思考之际,目光贪婪地享受着他一生中仅见的美丽。
她微蹙着眉,嘟着小嘴,一手托腮,另一手在沙上写下慎思所说的三个字,反覆念了几次。
慎思迷醉了,他羡慕起在她身旁的一切事物,被她用手指划过的沙,偷偷地吻着她的夜风、悄悄地攀上她脸庞的秀发,甚至是缀在她裙尾的丝丝流苏……
他相信,倘若这些事物都是有生命的,那麽一定是上辈子造桥修路,天天烧香,才能求得这一世如此令人魂梦俱醉的幸福。
陡然间,端端双瞳精光一闪,跳了起来,两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慎思的鼻子,恶狠狠地对他大骂:「好啊!我送饭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敢骂我是猪!看我敢不敢拆了你!」说罢,整个人做势要向慎思扑过去。
「且慢且慢!」慎思急急挥动双手,「你可要讲理啊!是你自己承认是猪的,完全不关我的事!」
「还说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设下圈套,我怎麽可能会说出这三个字?」
「哪三个字?」慎思问了一句。
「就是『我是猪』这三……」端端一个不留神,又被他摆了一道。
「你看,还说不是你自己承认的。」慎思抚掌大笑。
「你……你……」
端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怒气显现在娇俏的脸庞上,宛如扑上两朵红云,令她更加娇美动人。
慎思心里怦然一跳,看她一副欲将他除之而後快的神态,他居然兴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想法,将脸自动地凑过去,勉强说道:「好吧!如果你认为是我的错,那你就打吧!」
端端走上前去,也学着他先前的动作,将右手高高举起,却看见慎思闭紧双目,皱着眉头,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她心中暗笑,便只是用手指在慎思脸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一道麻痒划过脸颊,这是他与她之间第一次的肌肤接触,有种异样的情愫在慎思心海里翻搅着,他睁开眼,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不过盈尺,彼此都将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又吸入自己体内,像是交换着一件永恒不朽的信物。
端端见到他那种充满渴望的目光,脉搏不由自主地加快,那眼神里竟汇聚着亘古绵恒的相思,好似一点细微的星火,在转瞬间便燎烧了长久荒芜的草原。
猝然间,慎思竟情不自禁地将端端紧紧拥入怀中,用他满布髭须的脸轻柔地蹭着她的扮腮,与她共同分享发自内心底层的温度。
端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暖暖地包容着,慎思强而有力的臂膀像个静谧无浪的港湾,让她安稳地停泊着,她彷佛还能从两人肌肤的交会处听见对方深深恋慕的爱情宣言,有如三月和谐的春风煦煦吹拂着她的心灵,她只想一生一世都沉溺在其中,几乎便要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给他--这个只初识一天只知道姓名只可能是个过客的异乡人。
远处忽然传来夜枭尖锐的哀啼,凄厉的叫声无情地划破她的美梦,惊醒她残存在心里的矜持与理智,她猛力将慎思推开,还顺手甩了他一个老大的耳刮子,然後快步地退回那方舖在地上,代表着她依然纯洁无瑕的白色手绢,迅速地建立起一座防卫自己的城堡。
她这一掌力道不小,慎思只感到一阵火辣由脸颊上急速地渲染开来,一波波地传遍全身,但这一巴掌无疑是对他欲焚的心灵泼上一盆冰冷的海水。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紧抱在怀中的软玉温香突然离去,他不觉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懊悔填满了内心,他恨自己如此鲁莽,居然压抑不住澎湃的情绪,以至於侵犯了她。
端端不答,只是含羞地看着地上。
沉默有如涟漪一般,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泛开,一刹那,风也静了,浪也静了,只听见彼此怦然不已的心跳声。
良久,端端抬起头来偷偷瞧了慎思一眼,看见他脸上殷红的手印:心下歉然,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打痛你了。」
「不不!不痛不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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