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溪想着,心里不忍,在他身边坐下来。
“什么事情烦心?”王书鸿问。
“你的生意好像不太好。”苏晓溪不愿淡,扯开话题。
“隔行如隔山,叫化子也不是人人可以当的。”王书鸿苦笑。
“那就别忙了,”苏晓溪站起来,也一把将他拉起。“你带我到处走走,说说话,我快闷死了。”
王书鸿收拾了破碗和破席,带着苏晓溪到了赵十三一家人落脚的地方,一个茅草搭成的小屋,一族人三十余口,全都住在这里。
苏晓溪四处看了看,问道:
“你们家本来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我舅舅本名赵浩远,官拜二品,因为同僚被诬指侵吞赈银,舅舅为他申辩,皇上一怒之下,将赵氏一族贬为贱民……”
“皇帝这么不讲理!人家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也不错。”苏晓溪忿忿。
王书鸿不愿批评皇上,只有淡淡苦笑,苏晓溪见角落里有张桌子,桌上一叠纸,她走过去看,最上面一张写了“卧薪尝胆”四个大字,字体浑厚刚健。
“这是你写的?”她问,又将—叠纸略翻了翻,里头有字有画。
“闲来无事,随手写写画画罢了。”王书鸿道。
苏晓溪却不认为这只是随手写写画画。
“王公子字写得这么好,怎么不拿去卖呢?”
“这……”卖文……他不是没想过。
“我知道,贬为贱民不能做工做买卖,对不对?”
王书鸿无奈地点点头。苏晓溪却兴致勃勃。
“我来卖、我来卖,做成灯笼、扇子,不怕没人买。”
“可是我……不会糊灯笼啊……”
“交给我吧,”苏晓溪笑如春阳。“说做就做,你在这里写字,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苏晓溪找来一些竹子,当天夜里和赵十三一家人分工合作,把竹子削成细签,将王书鸿的字画糊成扇子,第二天拿到街上去,一下子就卖光了!
她再拿这些钱买一些花笺,让王书鸿题上字画,糊成圆形、方形各式灯笼,果然畅销得很,她把—捧碎银子碎金子还有铜钱全都交在王书鸿手上,兴奋极了!
“你看,连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王书鸿握着一把银子,望着这单纯善良又热心的姑娘,心里净是震动、感激,还有爱慕。
“苏姑娘,你对赵家的恩惠,赵家上下铭感五内,可惜书鸿今日流落市井,否则……”否则,以赵家往日的声势,他何必隐忍着满心爱慕,有口难言。
王书鸿的心意,苏晓溪也猜到一二,她不让他把话说出口,赶紧笑道:
“别这样婆婆妈妈的了,有了这些钱,该给老的小的补补身子,才是正经事情。”
赵十三家人也陆续回来,正好打断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尴尬。苏晓溪和他们寒喧,听他们从街上带回来的见闻。
“今儿衙门前面可热闹了,前几日抓到了一个采花贼,今儿个开庭审理,看那家伙衣冠楚楚、人五人六的模样儿,怎么也看不出来会干那种龌龊事。”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大伙儿开始讨论起来,说那个采花贼怎么样硬骨头,打了几十个板子也不吭一声。
“真是奇人,在哪抓到的?”赵十三的夫人问道。
“就在大方客栈哪!是个外来客,掳了尤府新进门的小姨太。唉,真是没良心啊,金枝玉叶的姑娘家哪禁得起这样惊吓,听说病得奄奄一息了。”
苏晓溪头皮一阵发麻,急慌慌地问道:
“后来呢?”
“将人关起来了啊!他要是抓了别人还好,偏偏抓了尤府姨奶奶,尤正德跟衙门关系那么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王书鸿知道苏晓溪心急,走到她身边来,苏晓溪抓着他的手,急道:“这不可能的,步天行不是那种人!”
王书鸿见她脸色苍白,便道:
“苏姑娘先别急,我陪你去看看他,把事情弄清楚。”
苏晓溪伤势末愈,此时情绪激动、血脉愤冲,再次牵动内伤,疼得全身发抖!经王书鸿提醒,她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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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里,大白天的依然昏暗沉闷,虽然墙上点着火把,方才从阳光下走进来的苏晓溪一时之间是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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