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会回去告密吗?”
“不,他不会!”步沧浪笃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想看着我死!”见紫绡仍是一脸的不解,他继续说道,“青龙和我都是师傅拣回来的孤儿,他的年纪比我小,但个性却十分好强,在任何事情上,都想胜过我。小时候,因为一次比武,他使计害我,我一时失手之下,差点将他打死。从此以后,我就发誓,我这一双手,不可以杀任何一个人。但是,我和他的仇却因此而愈结愈深。这一次,是我第一次违逆师傅,他巴不得我和师傅的矛盾继续扩大,又怎么会拆穿我们呢?”
紫绡叹了一口气,他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摘下凤冠,甩落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
“我去杀你师傅!你能跟我一起去吗?”颜紫绡苦笑。
步沧浪身形一晃,挡在她的前面:“我不会让你杀我师傅的。”
紫绡冷冷抬眼,嘲弄道:“那么,如果你师傅要杀我呢?”
步沧浪怔了一怔,心中产生一刹那的迷离空旷之感,这个问题,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他以为,他并不需要去想。他更以为,她从来不会怀疑。
然而,她却终于与他错身而过,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夜色深沉,黑云漫天,犹如在一张大青纸上泼满了浓墨一般;轻雷隐隐,电光黯淡,就连星子都缩入了云层,陡留一轮残月苦苦勾留在天际。一会儿隐没,一会儿又顽强地破云而出。
电光月影下,忽现出一条红色的人影,在房檐树顶上疾走如飞,恰似一道闪电,直划过窒滞郁闷的夜空。
赌气离开步沧浪之后,颜紫绡已经象没头苍蝇一般在葫芦岛上转了四五圈了,可是,依然还是找不到父亲的藏身之所。
住了十八年的屋子好象一下子陌生起来,个个都在跟她玩捉迷藏似的。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这个葫芦岛太大了。
她泄气地蹲下来,两手捧住几欲裂开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忽然有一块小小的泥团,轻轻打在她前方两米之处。
她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却不见半个人影,当即提鞭在手,纵身过去。双脚刚落在泥团之上,却又有一小粒泥团掷在她的身前,似是在指引她的方向。
紫绡心道:“反正现在我也是无计可施,何不就照他的指示而行?”当下,依着小泥团指示的方向快步掠去。
一路上,她快,那泥团也快,她慢,那泥团也慢。想来,给她指引方向的人武功高出她甚多,开始,她本来以为是步沧浪,可是后来看看又不象。在树林里,他没有追她出来,就表示他不会为了她而背叛师门。
那么,除了他又会是谁在暗中相助呢?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样满腹狐疑地走了好一段路,忽听得“嗤”地一声响,泥团远远地飞了出去,撞在一间小屋的窗棱之上。颜紫绡心念一动,使一个“倒卷珠帘”,双足钩住屋檐,向里张望。
这间房子是父亲闭观静修之所在,是以特别幽静。此刻,明亮的烛光之下,映出的剑拔弩张两条人影却不是父亲和“天鹰”是谁?
她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握住软鞭的手指节泛白。
颜千岭被绑缚在正对着大门的一张太师椅上,样子虽然憔悴,但神情却颇镇定。他双目炯炯,无畏地直视着眼前怒气高涨的“天鹰”。
“说!纵海帮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天鹰”高声喝问道。自己处心积虑导演了这一场好戏,正等着人喝彩之时,却发现观众早已离席,这怎不叫她急怒攻心?本以为,这一次,可以痛痛快快地将纵海帮连根铲除,哪里知道居然只抓住了几个毫不会武功的小喽罗,这股拉紧的琴弦叫她如何松懈?
她双掌齐落,只听得“嘭嘭”两声,青石板地面塌陷了两道深坑。
窗外的颜紫绡看在眼里,暗暗心惊,一时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颜千岭却冷笑道:“你利用你的徒弟,让紫绡答应了你的条件。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让女儿做背信弃义之徒。如果,你们是真心诚意的,那么,今天,我们也就欢欢喜喜地将花轿送出去。但若你有什么阴谋,我们纵海帮也不会束手就缚。”
“你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上呢!”用特制的花轿先制住颜紫绡,一来除去一名强敌,二来可以以此要挟颜千岭,这就是“天鹰”打好的如意算盘。但,她直到此刻,还不知道颜紫绡早已被步沧浪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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