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此刻和仇人同船是何感受!
然而冬去春来,过去五个月他也没闲下,除了加入水师造船的行列之外,他更依造自己过去所绘的船图造出一艘适于远程航海的船,起名“翔云”。
如今“翔云”跟在五福楼船左翼,正式加入这一趟巡洋的行程。
越沧溟瞧住自己亲手打造的船只,心中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长久以来的梦想……但愿有朝一日能够乘上“翔云”悠游天下。
“越沧溟!”水师总兵吕勇走向他。“由今天起,你就到厨房做事。”
闻言,越沧溟一怔,俊颜随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海盗变伙夫?也罢!
“遵命,总兵大人!”说完,他不疾不徐,昂首阔步地离去。
“吕总兵觉得此人如何?”李炎来到吕勇身后。
吕勇转身。“回五千岁,卑职听工部的船师们提起,此人不但画起船图一流,就连他身边的手下对于各方面的造船技术也精确之极,个个不含糊!”
李炎点点头。“若能让这一干人才,真心为朝廷效力,当真是朝廷之福!”
“五千岁打算怎么做?”
李炎笑了笑。“恩威并施!”
到了下舱的厨房,越沧溟竟意外地瞧见了天叔!
“岛主!”随着这一下叫唤而来的,还有刑云、刘水等人,全是他在“苍螭”的手下。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皇上亲口应允他,让手下们回到青龙岛的,难道皇上骗了他?
“岛主既然都答应皇上出海灭倭寇了,咱们岂有回青龙岛之理?”天叔说道。
“你们……”
“岛主你可别哭呀!”刑云打趣道。
“混账!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哭过?”越沧溟以咆哮掩盖心中暖流。“还不快去做事!”
大伙还怕岛主这些日子变得意志消沉,这下听他炮轰大伙,反倒教人放心!
厨房里除了昔日手下之外,皆为水兵。
就在大伙忙着煮饭切肉之时,一道清脆的嗓音由舱口传来——
“天叔!”
这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是……
众目循声而去,只见一布衣少年唇红齿白,眉眼间尽是笑意,不是千江还能是谁?
天叔一见到她立即迎了上去。“你……你怎地来了?”老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惶恐。
“山人自有妙计!”千江朝大伙眨眨眼,一如往昔。
乔扮男人上船是千江一贯的把戏,“苍螭”的旧识们皆会心一笑,无人揭穿她的身份。
然而,当她一双眼对上越沧溟深沉难测的黑眸时,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一颗心仍为他隐隐而痛!
“喂,快去干活儿。”掌厨的吆喝一声,然后又道:“新来的小伙子,别净杵着,快去帮忙切莱!”
“是!”千江卷起袖子,忙不迭加入厨房工作。
只是,无论她走到哪里,总有一双眼跟着她……如影随形!夜凉如水,五福楼船在海面上平缓的前行。
由于楼船极大,甲板上除了十来名绞盘的舵手之外,摇橹手以及导航的牵星船师,下舱的楼船卒,每个人都守在自己岗位上工作,让楼船得以在夜里继续巡洋。
到了子时,吕勇命楼船卒下船锚,很快的,所有人都歇下,只剩下守夜的船卒坐在楼船的了望台巡守附近海域。
越沧溟独自来到甲板上,坐在绞绳边,仰首凝望星空。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一道嗓音传了来。
越沧溟立即警觉地一跃而起,转身之后见着之人,竟是李炎!
这是五个多月似来,他首次单独见李炎,父亲死去的仇恨又一次在心中翻搅不息。
下一刻,他转身就走!
“驸马请留步!”李炎开口。
越沧溟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并不是驸马,只是伙房的船卒。”他冷冷的回应。
“驸马倘若觉得伙夫之职委屈了,那么本王可以将你调离伙房。”
“不须如此!”越沧溟转回身瞧住李炎,黑眸之中尽是挑衅。“像我这种低下的人只适合厨房的工作,五千岁犯不着为低下之人费心!”
李炎目光炯炯。“无论是什么人娶了公主便成驸马,又怎会是低下之人?”
“我可以休了公主!”他不疾不徐,俊颜是一片刻意要激怒人的乖僻!
李炎沉默了下来,精睿的眸光里有深思之色。
“意气用事的人绝成不了大器。”
越沧溟凝神无语。
“真正的男子汉是可以一肩担起责任之人,逃避到最后将一事无成。”顿了一下,李炎又道:“公主虽为女流之辈,但是她为了保全所爱之人的性命,情愿答应远赴高丽国和亲,驸马千万别辜负公主的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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