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太多了,娘子,倘若你不满这桩已成定局的婚事——”
万俟隽倏然凛冽的眸光着实令席惜头皮一阵酥麻,可她还是管不了自己的嘴,截断他未完的话。
“婚事可以不算数,是不——不,咱们已经拜了堂,非是儿戏。那——”
垂着眉睫,席惜思索着可行之计,完全没注意到凛冽寒眸早已变成杀人目光了。
“啊,有了。”她将她的突发奇想和他分享,“你给我只休书就成了嘛,瞧我,更是笨呐,想这么久才想到。”
“呵呵,的确是好方法,就不知该给你按上何种罪名。”这女人是嫌活太久,腻了。
阴恻恻的笑声,听得玉玲珑寒毛直竖,有技巧的慢慢挪移臀下椅子,远离随时会“暴动”的恶鬼。
玉玲珑的惧怕,席惜完全没看见,满心想着被休后,无拘无束的快乐日子。
“随便啦,你爱按啥罪都行。当然,什么不贞啦、出墙的我可不接受。”
虽然无再嫁之意,可她也不想承受世人指责、辱骂的眼光,她可还要过活呢。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她愈是想离开,他愈是不顺她意,纵使他打心眼就看不上她。
“什么意思?”他不都说婚事可以不算数?
万俟隽挑高眉头,轻描淡写地嘲弄道:“我可没说婚事不算数。”
就算他本来有那个意思,也在她极欲摆脱他的神情下打消。
什么?他……他又唬弄她。
怒气直线上升,席惜却发现,她找不到理由宣泄,甚至反驳。
“为什么?你根本无意娶妻,为何不放我自由?”从他的态度,她怀疑昨日和她拜堂的不是他。
若不是让那一干老仆,还有雷傲如老母鸡的叨念给念烦了,他确实无意再娶。
只不过,“我不高兴。”谁让她摆出那副犹如见鬼般的神情。
“你不高兴?”席惜倏然拔高音,握成拳的小手,正考虑要不要揍歪他的挺鼻。
看着她隐忍怒气而不住颤抖的小拳头,万俟隽轻蔑的冷笑两声。
“劝你多考虑。”他意有所指的瞄瞄她搁在桌上的拳头。
他是鬼不成,连她想揍他也知道。
席惜用力吸气,再呼气,调息体内翻滚的怒气。
“恕娘子我,不奉陪。”慢慢吃吧,最好噎死。
咬牙丢下话,席惜扭头带着“内伤”离去。
“小心,门槛高,可别摔跤了,娘子。”
万俟隽的调笑才说完,就听得前厅处传来惨叫声。
“啊——”之后是物体撞地声。
看来,席惜摔得很惨。???仰躺床上,席惜皱眉摸着自己撞红的额,就着未熄的烛火审视已上过药却仍可见伤痕的双掌。
想到晌午若非她反应够快,双掌先着地,怕不早跌断鼻梁了。
可,她的额头还是逃不过的撞上硬地,红了一块,还在正中央,真丑。
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突然出声,她也不会吓到。
没吓到就不会去绊到门槛。
该死的烂人,她诅咒他不得好死——唔,当她没想,她可不想当寡妇。
可,呕啊,呕到她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净想着如何扳回一城,争回些颜面。
席惜完全忘了她不过是人家买回来的妻,一个劲的思索良策好对付那说话不算话兼不负责任的相公。
“唉——”许久后,她逸出看破的悲叹。
她白痴了不成,竟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嫌妻”,他嫌,众人也嫌。还妄想整他。
“唉——”认命吧,谁教她是弱势的一方,呕死活该。
自怨,自叹,自怜,席惜躺在床上哀哀叹,听着动人又凄凉的萧声。
萧声!
席惜翻身跳下床,推开窗凝目望去——妈呀,黑漆漆的连点光也不见……太恐怖了!席惜缩回床上将自己包在棉被下,捣着双耳阻绝如怨灵控诉的萧声。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抖啊抖的,连牙关也喀喀作响。
要死了!席惜猛地抖掉棉被,决定去一探究竟,要不照她这么抖下去,待萧声歇了,她骨头也散了。
随意披了件外衣,她循着萧声,摸着黑,慢慢走,慢慢找——找到了!未歇萧声自竹屋幽幽飘进咧着“我就知不是鬼”笑容的席惜耳中。
安了心,胆子也大了些,席惜懂礼貌的敲门,只是,萧声依旧,无人应门。
咦!怪哉——该不会是那无聊到没事好做的万俟隽故意装神弄鬼吓她吧!
席惜眯了眯眼,猛地用力踹开竹门,萧声顿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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