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吗?外头那些关于我和颐祥的蜚短流长。”她推开他的怀抱。
“为什么要介意?我相信你,颐祥是怎样的人我清楚。”他露出一个笑容,令云颜放心,并用衣袖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都不知道我们的云先生竟也会为陈年旧事掉眼泪。”
被调侃得微微发窘,她双颊发烫,故意扭头看窗外黑幕降临的夜景。
“我在想……”
他不语,等她说。
“艳红以死明志的事情让我从年少轻狂的大梦中清醒,当时才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各王孙公子身上寻找纳兰性德的影子是件多么可笑的事。纳兰性德是很久以前已死的人,才华也罢,对其妻的忠诚也罢,就算现今有人都能做到,但也绝不会成为他。儿时的轻浮啊,要不是我的轻浮与自以为是,断不会觉得颐祥的花心和轻佻其实是一种文人雅士的风范,也绝不会把艳红送人他的怀抱。”
“何必过分自责,这种事情说到底都是男人的错。我娘也是被我爹遗弃的,所以我深深地清楚,何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虽是劝解云颜的话,但说着说着他眼底也浮出悲伤的色彩。
“可是,突然间我就怕了起来。”她鼓起勇气直视谢君恩漆黑的深情双眸,“我怕……”
注视她在阴暗光线中模糊了表情的脸,他的心漏跳一拍,似是不祥的预兆。
“我怕,我答应和你成亲,是自以为是地又一次年少轻狂。君恩,成亲的事能不能等过些日子再说?我们能不能多给彼此一些日子,好确定自己的真正心意。”
温柔地微笑的云颜能打动他的心;而哭泣后的云颜更令他心揪啊。如果她仍保有年少时的那份任性,那么他就该以自己成熟的宽容默默地包容。
“放心,多久都没关系,我会等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朴实得叫任性的人忍不住搂住他的颈项。
泪又再流下,为有些悲伤,可又绝对是幸福的相遇相知!花园内的金桂开花了,桂花的芳香引得路过的丫鬟家丁们驻步不前,郁而不浓的香味提醒人们中秋将至,灶间内随炊烟散开的是熟了的月饼肉香。遣开了多余的仆佣,云颜一边给肉馅调味一边若有所思,未顾及身旁的谢盈笨手笨脚地做坏了整整一圈十数个月饼。
已经同谢君恩多天没说过话了,仿佛他真的是给她时间安心考虑清楚自己的选择。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和谢君恩不合适,害怕承认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再看到不幸。年少未解世事的云颜,做着一个有关纳兰性德的痴情之梦,天真地以为云云满清王孙中总有一个是像他那样的贵公子。
颐祥的负心,艳红的坚贞,可悲的结局除了让她恍然初醒外,更叫她的天真无地自容。于是,她收敛了那份自傲的轻狂,圆了锋芒毕露的棱角,也懂得世间不遂人愿的悲哀。
她怕……怕自己只是因为谢君恩与纳兰一样都遭遇了早年丧妻的人生悲苦而动了心,并怀疑自己对其的感情。允许自己错一次,但绝不可以第二次犯同一个错误。
“先生,这月饼好难做。”谢盈不耐地嘟起嘴,完完全全丧失信心。
回过神的人乍见一脸肉馅和面粉的女孩不由莞尔一笑,以丝巾帮她擦拭干净。
“做不成没关系,只要你待会儿多吃几个就行。”
“自然,我要吃先生亲手做的。”
“每个月饼都一样,你哪能分得出是我做的还是厨娘做的。”她笑着将谢盈做坏的饼状物一一收拾掉。
“我有做辨别的记号嘛。”谢盈很是得意地昂首。
“咦?有吗?”云颜看了又看,并没发现任何异状。
“当然有啦,我不告诉先生,谁叫先生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和爹见了面又不说话,爹不说话也就算了,他原就不爱说话,可是连你都不说话就奇怪了。”谢盈心直口快地诉说不满,孩子就是孩子。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吗?那么今天看到他我就先开口说话吧,毕竟有些事情光靠想,不去尝试的话,永远都想不出答案。”像是回答,却也是自我鼓励。
“先生……”谢盈痛苦地皱起双眉,“盈儿我一点都听不懂你说什么,怎么办?”
“你不用懂,只要吃月饼就行。”她捏捏故装老成的孩童的鼻子,干净的小脸一瞬间变成了戏台上的丑角。
“要我吃、吃、吃,我会吃成厨娘那般肥,我不要。”别扭的抱怨换来师长的笑颜,谢盈也松了一口气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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