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红色的!
仿佛是那天锦被上的泪渍,又仿佛是一双双怨毒的眼睛——不甘哪,不甘哪——啊!怎么又仿佛是那天满身鲜血的旷之云?!
“不,不要……”名枕秋努力挣扎,却被梦魇缠得更紧。
“怎么了?”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噩梦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慌忙睁开眼睛,见到转身拍醒她的旷之云。
“我……”惊魂未定,她直觉地想倚进他的胸膛,却当先瞧见了他胸前的一点暗红,仿佛是那个噩梦还在步步紧跟,她的两颊刹那雪白。
“做梦了?”他拧住了眉,直觉她有些不对劲。
“是个噩梦。”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半晌,重又趴上了他宽阔的脊背,轻轻说道:“送我回去吧。”
于是他重又背起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偏过头来问她:“你可是梦到了什么?”
她不看他,只幽幽地说道:“你还没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呢。”
他的背脊僵了僵,“什么?”好好的,她怎突然又提这个?
“我刚才已经说出了我的秘密,你也该说你的了。”
难不成她刚才不是倾诉,而是交换?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邪魅,疏懒地逗她,“我答应过你吗?”声音如常,语调如常,只是除了,问这话时他没有回头。
“不是答应。”她忍住心酸,“是公平。”
“你能确定我所调查的东西一定帮得到你吗?”他懒懒地勾起唇角,“赈粮的事即使关乎名府,也未必就和名兆□有关系。”听了方才她的倾诉,他哪还猜不透她想借此报仇的意图?但他却不敢猜这是否也是她接近他的惟一意图。
是她太不加掩饰?还是他有颗琉璃样的心?如果他不把她一眼看穿,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投入这场梦境?
名枕秋咬了咬牙,“可你却一定能帮助我。”
“你比当年更刻薄了。”他轻描淡写地讥消,“我好歹也是府衙里的幕宾,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即使心里有数,她也不能这么没技巧地把他说得就像个工具。
他满不在乎的笑语却扎得她心生疼,可她只能硬下心肠,“你说过会接受我的改变。”
原来是他自己作茧自缚,看来他要更加努力才能寻回梦里的彼此。于是他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遇到你那天我是去接赈粮,几万石赈粮确实一斤不少,可我却发现这些明明是长途运来的赈粮非但一点没受潮,而且下面还夹杂著许多新打下来的谷壳。”
“莫非……是被人换了?”
“我想是的。”
“那真正的赈粮呢?”
“大概已经被上游的官吏们给私卖了吧。”他凉凉地笑著,“他们将谷打成了米卖出,所以才会残留下这许多的谷壳。”
“你怀疑是名家填上了赈粮?”
“不然哪家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一时之间弄来几万石的粮食?”他顿了顿,“不过,名家在这其中到底是怎样的角色——究竟是赈粮的下家,还是帮人填补亏空?这要查证以后才能知晓,而这就是我留在你府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样,这一定是名兆□于的!”她心大跃然起来,“他向来与官府里的人交好,名家外面的事也大多由他料理。”
他却没有她的激动,只笑问:“这下,我们扯平了?”声音在晚风里飘荡,听来竟有些虚浮。
“暂时是的。”贪恋地埋进他的背心,她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们是合作者了。”
“是啊。”他的轻叹被吹散在风里,空寂的世界里拉出两抹深黑的影子,重叠交错,离得很近,又差得极远……秋心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秋月无痕,照尽愁情一路。心思重重中,二人都不知是怎样回到的名府。
名枕秋藉著矿之云的帮助再次翻越院墙,刚一落地,便觉腕上少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四下找寻,却听上面——“是不是这个?”
“还我!”她扬首道,眼眸里冰封雪藏。
“不过是个丝镯。”用得著这么大的火气吗?他只不过是无意间橹了下来而已。高踞在墙头,他藉著月光将手中的东西又打量了一番,这镊子里究竟藏了她什么秘密?
旁人哪知这丝镯的意义?它是她们姐妹情意的见证,无论情仇悲喜。她下意识地护紧了剩下的那只,又强调一遍,“还我!”
月光太暗,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慵懒的声音,“你我既已答允合作,还有什么不能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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