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28)

2025-10-07 评论


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正迟疑时,他已经走了过来,揽住她,强行将她拥到卿儿的面前。

她微恼,想挣脱他铁臂的钳制,他却已将竹筷塞人了她的手中,笑道:“开始了!”

“叮——”卿儿的竹筷已当先落下,发出一声脆响,惊醒了她的恍惚。

“再不动,可要输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你别多嘴就行!”她忙闭上了眼睛,竭力分辨著耳中的声响,却只有嗡嗡的人世喧嚣,还有卿儿的“叮咚”催促。心乱如麻之下,她慌忙乱敲了几下,却都落在了卿儿之后。

“姑姑,你太差了!”卿儿不满地嚷嚷。

她更加烦躁,越发乱了章法。一只修长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纤手,也稳住了她的慌张,在那手丝丝不乱的敲击声中,她逐渐宁静了心湖。四周仿佛忽然寂静,俗世里仿佛只剩下了这最最淳朴的音律。终于,她听见了雨滴坠碗的声音……心灵变得纯净而安宁,没有烦恼,也没有仇恨。她偷偷张开双眼,暗腰身后的旷之云。长睫在他脸上勾勒出优雅的弧线,此刻的他卸去了邪魅,静谧恍若当年,当年他们都还有著那份纯真——忽然有了种此情可拥的安心,于是她悄悄用唇蹭了蹭他的,他嘴角含笑,并不睁眼,只是顺势吻住了她——这一刻的深情眷恋,俱已忘尘……“旷先生!旷先生!姑姑怎么不玩了?”哪知那厢情潮汹涌,卿儿只觉对手的竹筷已经停了许久。

“姑姑已经输了,不好意思再玩了。”他弦外有音地凝视她鲜红的双颊。

“没关系的,姑姑,旷先生玩得可好了,你可以让他教你。”卿儿道。

她低头看向卿儿,避开那边的目光笼罩,言道:“我哪能和他相比?”但是为什么旷之云能玩得那么好,“我有经验嘛。’旷之云不经意地轻笑。

等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名枕秋却敏感地抬起了脸来,水眸直勾勾地盯住他:他到底想说什么?是说他以前玩过这个游戏?还是……以前失明过?

旷之云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对哪儿道:“你自己先玩会儿,我去教你姑姑。”说著便起了身。

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不放,于是他笑著搂住她,一同走远……

“感觉出来什么没有?”拉她到房中,大方地任她瞧了许久,旷之云终于悠哉地开口。

名枕秋仍是定定地瞅著他的黑眸,可惜并未从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瞧出半点异样。“你以前难道……真的……”忍不住开口,却怎么也吐不出那个字来。

“瞎过。”他用肯定的语气将她竭力避开的字眼摆到阳光下。

原来是真的!难怪他会对卿儿格外疼爱。辛酸悄悄爬上了心坎,第一次为他感同身受。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拉她在身侧坐下,淡淡道:“不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她不信。

“那……大概是几年前吧。”他云淡风清地笑笑,话里有话,“我脑袋不大,所以只记该记的事——人不能太死心眼,不是吗?”

他怎么好像话里有话?她不敢多想,于是避过,“是怎么弄的?”

“你真想知道?”他扬高了眉峰。

“想。”她直觉地回答,却见他似笑非笑地凑近,知道他又要讲条件,她只得飞快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逃开。却不料他早有准备,长臂一揽,她便跌人了他的怀里。

只听他在她耳边柔柔地开口:“是中毒。”

“啊?”螓首应声而起,却被他轻轻按回原处,只听他淡淡的声调,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下毒的是我的仇家,严格来说,我与他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朝堂上的所谓颜面和自尊,“他们先是袭击了我,将我带到了一处荒郊,然后给我灌了药。所幸我命大,被农人发现,后来……眼睛也治好了。”

“后来……是多久?”她颤声询问。

“九个月。”他侧首看她,如愿以偿地在她眼中找到了关怀。

“你报仇了吗?”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他能够。

他拍拍她被仇恨烧得发烫的脑袋,沉声道:“报了。”

“怎么报的?”他的话语在她心里燃起了一把火,浑身都觉得灼热。

他却又偏过头去,“忘了。”

“怎么又忘了?”她已屏住了呼吸。

“因为后悔了。”他忽然笔直地看向她,将她拥得更紧。那是他一生最大后悔的事,他曾永不愿揭的伤疤。顿了顿,终又别过了头去,“其实报仇的滋味并不好受,报仇时是,报仇之后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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