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大伙得报、夙愿能偿不应该轻松解脱吗?她才不信。
“相信我的话——能让我后悔一辈子的,绝不是普通的伤。”卸去了笑容,他沉沉地开口说道。
一颗芳心飘摇欲坠,她忽然好希望他别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话,别让她心疼在他的旧伤口里,因为这样她会动摇,会软弱,会打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酷。他可不可以还像以前那样邪气地逗她,不时地捉弄她,而不要用他的温柔衬托出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他们本来还是可以这样风平浪静下去的,至少她一直自欺欺人地这么认为……
身边的她长久地沉默,他体贴地让她更深地埋人他的温存。也不知他这一番言语究竟能否对她产生影响,可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努力,哪怕是改变他脱俗出世的初衷,哪怕是放弃他笑面红尘的潇洒。为了她,他愿褪去邪魁的保护颜色,愿意重人世事再露本心;为了她,他甚至不再害怕揭开自己尘封已久的疮疤——只要,她将心给他;只要,他能够救她。
于是,更深地将她抱紧。
当他抱住她,他的身影漫天袭地,就好像是当年席卷而来的仇恨,将她牢牢包裹在内,动弹不得,可她这回却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这是个情丝缠绕成的茧,只待她破茧而出,她就会成为一只幸福的蝶……可什么是幸福?她真的能得到幸福吗?秋恨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
如果这就是幸福——
当每天清晨,她一打开房门,便能看见他倚在门外的阑干之上,笑容邪魅依旧,却不掩饰已守候许久。她便能在那一瞬将所有愁情遗忘,只沉醉在他的眼角眉梢,即使复仇的意念很快便重又袭上心头,让她不得不又冷起面孔。
如果这就是幸福——即使只有一刹,即使这一刹的欢愉会要让她整天心神不宁,她也愿意沉溺在他的怀抱,任那双霸道的铁臂锁牢她的每一个晨昏;愿意那双捉摸不透的黑眸将她放在瞳心,贪看不够的模样就像她随时都会溜走。
如果这一切就真的是幸福——她好想就这样沉沦下去,就这样昏天黑地、痴傻无休……可惜她不能!当她每晚躺在床上,惊醒在那一场场噩梦;当她依偎在他身侧,看他洁如流云,便觉自己污若泥尘。
而且,她还知道:连他也不能!当他偶尔沉默,沉默于她道出从名兆□那里套知的内情;当他时常回避,回避她时时追问他那边调查进展的眼睛;当他凝神望她,却忽然旁逸出一声轻叹;当他邪魅的笑里再掩不住缕缕忧心……她便会觉得心慌,心慌他仿佛已了若指掌,偏又装作不察;心慌他牵强屈就,却又仍强作笑语。她怕他开口,更不敢自问,仿佛她一生一世都握于他手,只要他一松手,她便会一无所有……“名兆□对你说的这些都可靠吗?他当真这样信你?”旷之云的声音拉回她飘忽的思绪。
心里幽幽飘过一丝失望。虽然这些天来,藉著查案之名见他,彼此的贪恋亦心照不宣,但往往最后都是由她硬下心肠论及正事,却没想到今日是他当先开口,于是她冷然一笑,“他想跟我要钱,能不信我吗?”
他拉过她,将她娇小的身躯全部收人视野,幽幽道:“可我有点不放心。”语速极缓,似是一贯的慵懒,又像是夹杂了某种不敢确定。
名枕秋猜到他担心什么,不由恼他看扁了她,立时变色,“难道你不信我?”
他慢条斯理地将她重纳入怀中,说道:“我只是担心名兆□的为人——你毕竟只是个弱女子。”并非不信任她的洁身自爱,只是他太深知仇恨的力量,太深谙其中那当真能使人不惜一切的煎熬滋味!
心头一阵酸楚,名枕秋推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既不信我,又何必碰我?”
旷之云没有动,只是仍维持著包容的姿势,似乎是在等她“自投罗网”,显然他早已确定她还会像十年前和十年后的每一次那样自己纵人。
这个吃定了她的男人!掌控了她的贪恋,理所当然地将她的心放在手里揉捏,直到她因他而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于是她故意视而不见。与他拉开距离,公事公办地开口:‘你那边呢?还是在查赈粮的买主吗?’”
旷之云收拢了双臂,环抱在胸前,掩饰其中的失落,懒洋洋地笑道:“是啊,可查起来还真是困难呢。”
刻意隐瞒了真实的进展,虽然买赈粮的下家不止一个,还分散在运河上下,调查起来尽管费时,却也已能理清大体脉络。不愿直言相告,只是因为此案官场中人牵扯太多,甚至包括一省之首的巡抚,所以调查中难免阻力重重,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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