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和氏猛地抬起了头来,痴望的眼底难分是喜是优——她究竟清醒了没有?其实何谓醉醒?醉醒之间又添多少哀愁?
“你们不能走!”忽听厅中有冷冷的声音响起。
公孙晚顺声回转,见是名枕秋,问道:“为什么?”
“你们现在能上哪儿?你们忘了卿儿了?”正巧站在厅中背光的一头,看不清名枕秋的神色,只听到她冷然依旧的声音,像是根针似的,“你以为这样你就勇敢了?你以为逃走就是最大的勇气了?”
公孙晚偏首看了名枕秋良久,又看了一眼下之云,矿之云向他微微一笑。
终于,公孙晚转身对名和三道:“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你呢?”名和氏战战兢兢地问。
公孙晚紧握著她的手,“我会陪著你的。绝不会离开。”说著,拾起了地上的雨伞,拢她于伞下,跨出了那道门槛……“过来让我看看。”当厅内诸人散去,旷之云对名枕秋道。
“嘎?”名枕秋却依旧凝立在那背光的角落。
“你流血了。”旷之云最终自迈出步子向她走去。
“没有的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刚才被花瓶擦伤的手臂,想往后退。
他却抢先阻住了她的退路,一只手捉牢了她受伤的手臂,纱罗顺势从玉臂上滑下,裸露出几点鲜红,他执住不放,“还要再瞒我?”
心跳如雨滴,僻啪乱响成一片,让她在暗色里不停躲闪。他则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际,轻轻一转,便把她拉出了那片阴暗。
雨天氤氲的光线漏过她身后楼饰的门板,一缕明、一缕暗地勾勒出彼此的轮廓,一股潮暖的暧昧气息又升起在两心之间,于是忍不住又开始相互试探——媚药之事虽已释然,却仍有残片横亘两心,他不著痕迹地避过,微笑著这样开口:“刚才何必那么凶?”她就是太冷情,明明是好意,却也要惊得公孙晚那样的文弱书生脸色一变。
“那你就别招惹我厂在他的调笑里,她又纷乱了心绪。
他当然不会依她所言地放开她,反一手拉起自己的袍角,向她努努嘴,“帮帮忙。”
“干什么?”
“我没手了。”他瞥了眼剩下的那只手,那手正紧握著她的不放。
“真是无赖。”她低喃,还是动手替他撕下了一条袍角,听著那丝帛断裂之声,忽然感到种快慰——所谓当断则断。
“够了够了。”他忙叫停,生怕她将他整件衣服都撕烂。
她这才停手,将撕下的一大块布片递给他。
“不许动哦。”他施咒似的在她耳畔低语,又不放心地凝视于她。
躲不开他撩人的目光,她只得任命地贴向身后的门板,做出绝对跑不了的姿势。
他这才慢腾腾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从怀里取出瓶自从他受伤后便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开始包扎她流血的手臂。
时间骤停,雨在外面滴答地响著,她在门里恍惚地瞧著:看他左比右划地将布片撕她,小心翼翼地将布条缠绕在她的手臂,又笨手笨脚地为打一个尽量小巧的结而奋斗半晌——他还真有耐心……心房里爬上丝潮潮的暖意:若无这份耐心,他又怎能寻遍千山万水,惦念她整整十年?
一阵秋风钻门而人,裹夹著几声落叶萧萧,他听见了,于是叹道:“风声鹤唤,广厦将倾,能走的何不放过?”
心里有丝苦,她听著雨打窗换,反问:“能走到哪儿去呢?”顿了顿,她苦笑,“表嫂现在神志不清,公孙晚不但没了功名,又再不能行医,难道让他们出去饿死?再说,还有卿儿呢。”
他点了点头,仍在为那根布条手忙脚乱,又淡淡地问了句:“那名府还依靠得住吗?”
她瞳孔一紧,冷笑道:“你都那么悲天悯人、料想周全了,名府还会有事吗?”
“你说错了,那不是我的事情。”他抬起眼来,轻笑,“而是你的。”
“我什么?”
“名家都已经到了今天的地步——死的死,疯的疯,你还不肯罢手吗?”从不卸下的笑容里隐藏著些许紧张。
“我……”她别开了眼去,辜负了他满眼的期待,只是不答。
等了良久,却没盼到他要的答案,他终于敛去了笑容,轻叹道:“你的心就真的那么恨/顿了一下,口中终于逸出了一个名字——“章秋——”
他叫她什么?
章秋?!
一声轻唤却如秋寒长驱直人,萧索凉意刹那窜上脊背,她立时僵在了当场,往日的所有纠缠瞬间都水落石出,进退浮沉的心事也都纤毫必现:原来,他竟早已全知,早已全知旧她自欺欺人,原来命运早已图穷匕现!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流舒
矿之云
名枕秋
破案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