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娃儿,你不能——”没待许仲瑞把话说完,程勋已如迅雷之速离去。
“勋儿——”杜云影气息不足地唤着她的名。闷咳了一声之后,转头对许仲瑞道:“许叔,你别管我,快随后去叫住她,别让她上曲灵山——快——”
“这——我也不能放下你不管啊!你伤成这副模样。”许仲瑞不知该先照应哪一方地无所措。
“我咳血已是常事,不要紧的。你快去阻止勋儿,带她回来。”杜云影紧握着白绢,不住发抖。这回呕血后余悸不止的反应,实令他本人感到心惊和意外。
“你真的不会有……”许仲瑞担忧地看着他惨白里发黑的脸色,难以相信他这模样竟属常事。
“我没事,你快去把她找回来。”嘴上虽说自己无事,但加快不已的心跳却令他愈来愈忍不住害怕和恐惧。即使如此,他依然强忍自己身体极差的状况,一心只求程勋速回。
“好,我去。你且忍着点,我很快就把那娃儿找回来。”许仲瑞迅速起身,才挪开脚步又感到一阵犹豫地回头看着他。
“拜托你了。”杜云影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的痛楚和恐惧泄了底。
许仲瑞朝他颔首,却隐隐感觉不安,心想大概是他对那娃儿的忧虑传染给了自己吧!只要尽早带回那娃儿,那么两人都可以放心了。
他应了一声,然后急急离去。
杜云影听他的足音稍远,才敢让自己的焦虑、紧张、恐惧和不安完全释放出来。这股痛苦的源头让他全身抽搐不已,冷汗犹如泉涌,整个人仿佛就浸濡在冰泉之中,承受寒凉刺骨的心惊胆战。
他试着想理解并且克服这种心理反应出来的情绪,但无论如何探索以及尝试平静,都不能制止这股战栗的泉流一再涌现。
他拖着几乎要不听使唤的身子踉跄坐到石台上,身体一有了支点便瓦解了自主能力摊软倒下。他不停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好苦,好苦——
突然整个人猛来一阵椎心的刺痛,他又狂咳了一口血水。这种情况反覆不止地,似乎要抽空他所有生命才甘心。杜云影不断地升起犹如黑色漩涡的恐惧,痛苦呐喊——
“勋儿——勋儿——”
可以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人已仿佛在遥远的梦中,只是梦里头依然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温热的血流应该已烧热了他的全身,但他却不觉得火炙,而是泌人心肺的颤寒。
好冷,好冷……
冷得他无力缩起身子防御。
突然又来一道血剑喷张,这次的咳力岔了他紊乱的呼吸,一阵可怕的心窒后,他陷入了黑冷的死绝,意识飘离于散。
不知何时,离昏死的他不远之处出现了一名男装女相、手持拂尘的道姑。这名道姑高束发丝,穿着一身蓝衫道袍。从她冷若冰霜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人的情绪,就是那对美如寒星的眼眸里也没有毕点感情。她静静不发一语地走入尹樵缘的石室,丝毫不把昏死的杜云影当作一回事,就像根本没瞧见他一般。
她搜寻了室内每一处可以容人的空间,无所获得之后,冷冷地走出石室之外。经过杜云影的身边时,她无意地掠过他脸上一眼,就这一眼,她似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于是不发一语,趋前观看他的情况。
只是用目光扫视他的全身一遍,她似乎就明白他已失去生命迹象中宝贵的呼吸,于是迅速扳起他的上身,在他背后三处穴道上掐按一番后,伸掌一拍,他立刻咳出喉道里头的淤血,恢复了呼吸却仍昏厥过去。
她伸出两指搭按在他手腕的脉膊上,片刻之后心中有了计算,于是面无表情地架起杜云影,轻步走入尹樵缘的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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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中,杜云影感觉自己的背部有无数刺痛的小点在发热,热流就像一道泉柱般贯穿了他的体内,在经脉之中流窜。渐渐地,他感觉自己愈来愈清醒,然而愈是清醒,体肤上聚热的点就更痛更热。灼热的感觉仿佛要窜裂他的体肤一般,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随即听见背后一个冷悠而清澈的声音道:
“不许动!”
杜云影心下一凛,立刻遵照她的意思静止不动。
这女子的声音他陌生得很,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清楚地意识到她似乎在为他做某种治疗,因此他不敢出声打岔她的思绪。
片刻之后,虽然杜云影没有睁开眼,但他很清楚自己盘坐在石床上,并且赤裸着上身受她治疗。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热流逐渐在他的全身扩散,他感到通体舒畅。而背后疼痛的感觉也渐趋和缓,不再令人咬牙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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