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传来许仲瑞乱焦急的声音——
“杜老弟!杜老弟!”
声音停伫片刻后,伴随着急促接近丹房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杜老弟——”才模模糊糊发出了“弟”字的音后,许仲瑞直觉两样硬物打中了他的胸前,而后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站着看。
他瞧得清楚,杜云影正与一名女子背对面地盘坐在石床上。
这名女子五指上紧缠着数条红丝线,数条红线的另一端都分别绑在一根根针上,而银针分别刺入他背后的主要穴位上。总之,这名女子正在对他进行悬线医疗。她透过丝线,将自身功力转度到他各个穴位上,并且随时拿捏各穴位运力的该强或弱,以调衡他体内的经脉运行。
一般没有精深此术要门的人,是不能随便以此法替他人进行医疗的。因为可能一不小心,在穴位上的运力拿捏不顾,则会误伤了接受医疗的人。小则部分经脉受损,大则导致伤患经血逆行,因而致死。
许仲瑞把目光投注到这名女子的脸上,这才发现此女貌美有如月下水神,只是她的美丽教人不敢领受,因为她脸上寒冰般的神情似乎永远大于一个浅薄的笑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貌,一般人哪消受得起?
由于如此,许仲瑞不得不好奇她和杜云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他诊疗呢?
也许是专注在为他人治疗的时候,有旁人在一边窥视让这名女子甚感不耐烦,于是她将丝线全调到同一手上,空出来的那一手则以取了两枚铜板疾射出去,解开许仲瑞的穴位,并且冷冷不客气命令:“出去!”
许仲瑞获得了自由,于是想也不想赶忙着离开丹房。出了石室之外,他喜洋洋地暗自高兴杜云影的伤势可望疗愈,于是开心地击掌、随后一想,心惊了一下,他本来是要回头告诉杜云影自己追不上程勋的踪影的,怎么一进丹房竟给忘了呢?!
真是老糊涂。
再一想:既然杜云影的伤都有人医治了,那么哪还需要什么奇草九心灯呢?
对呀!已经用不着九心灯啦!
他得赶紧去找回程勋,万万不能让她为了九心灯去跟各方人士拼命。否则救得了一个赔上了一个,岂不更糟!
说走就要快。他老田蛙飞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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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女子为杜云影医治竟耗费了一整个大白天的时辰。好不容易结束了完整的治疗,但两人依然没有憩息的余地。
“尹樵缘人呢?”蓝衫女子收回了丝线,头一句话便这么问。她在提起尹樵缘的名字时,冷锐的眼眸乍现一丝关切的神情。
杜云影张开眼眸,下了石床之后才面朝她回覆。
“尹师父尚未回山。”停顿了半晌后拱手躬身,恭谨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蓝衫女子淡淡瞟他一眼,并没表示什么。她俐落而优雅地步下石床,轻轻踏开脚步,取起石桌上的拂尘,冷冷问:
“尹樵缘是不是你的师父?”
杜云影放下双手,神色平常,据实道:
“在下并没有正式师承尹师父的门下,只能算是尹师父所教授的后生晚辈。”
蓝衫女子突然冷冷瞪他一眼,杜云影不由得心下一凛。
“在我面前竟不以晚辈自居,而妄称在下。你这小子懂不懂得礼数?”
他微微一惊,不甚明了。对方一个看起来不出三十岁的女子为何要坚称自己为长者。但心底自知犯了对方的忌讳,于是忙赔礼道:
“晚生失敬,望道长加以见谅。”
蓝衫女子闻言,不稍半晌便回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你晓不晓得我是何人?”
杜云影抬眼平视她。
“晚辈不知道长尊讳,还望道长予以告知。”
蓝衫女子略略轻视地瞟他一眼,仰天道:
“你这小子的记性还真是不好,难道忘了近十一年前,曲灵山上争夺九心灯的历历人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杜云影渐渐能捕捉当时模糊的影像。片刻之后,他终于晓得眼前的蓝衫女子是谁了。她正是当时参与抢夺九心灯,自号无愁的一名女道姑,玄女派门下是也。
当年她少说已有二十五岁,今日一见居然相似如同往昔,实在不得不令人赞叹她的丽质天成,以及其养颜有术。
他拱手一揖,恭谨道:
“原来是无愁道长,晚生再谢无愁道长救命之恩。”
无愁冷情一笑,接着突然变得异常不悦。只听她言中有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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