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各思所想,汤贵怔怔地说着自己和蔡刀之间的故事:「三年前,她接替原来的蔡老板撑起『烂菜楼』,那天她操着刀站在大堂上豪气干云的模样让我整夜难眠,我很想站在她身边帮她,没有别的意愿,就是很想……很想。」
赋秋也很想陪她恢复味觉,陪她举办无忧宴,没有别的意愿,就是很想陪她走完这一程。难道说他跟汤贵的心境是同样的?
「我曾经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意,我不能忍受自己爱上她那样的女人,从外形上看她甚至……甚至够不上一个女人。」她太壮,在大唐丰满的女人是美的极至,可是她呢,丰满算不上,却撑起巨大的骨架,像一尊大佛让人难以拥抱。
「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我告诉别人我汤贵爱上了蔡刀,别人会用怎样的眼神注视我。」
连赋秋都不敢想象,这座城中上到八十老叟,下到牙牙学语的小孩都会念一首童谣:蔡刀不是刀,狗熊堂内绕。烂菜烧又烧,没人再去了。
这不仅仅是对她厨艺的侮辱,更是对她外在的歧视。他想让她尽快恢复味觉,想让她借着无忧宴摆脱在人们心中的坏印象,更是想给她的快乐找到立足点。
原来,再无忧的才子也背着包袱活在自己的人生中,这是他摆脱不了的命运。
「直到你的出现惊醒了我的犹豫,我觉得……我觉得要是我再不试着让蔡刀明白我的心意,她真的会被你抢走。」
被汤贵的表白惊醒了赋秋同样的想法,他也在担心,担心蔡刀会为了「烂菜楼」,为了汤贵的执着和人生的没有选择而成为汤夫人。
这一刻,他才开始后怕。
「我决定娶蔡刀,你怎么说?」汤贵颠颠勺,准备盛盘了。
赋秋被他小葱伴豆腐似的直截了当问住了,他呆愣地看着桌面,想要拿起桌上的水壶当扇子摇。「为什么问我?你认为你和蔡刀之间的关系跟我……跟我有关?」
「我要你离开『烂菜楼』,结束无忧宴,带着你可笑的理由走人。」他汤贵虽然不是才子,但也不是看不通世事的傻瓜,赋秋留在这里的原因实在是无聊得慌。那简直就是借口,找借口的原因不说也罢。
被问出了隐藏十多年的心事,汤贵急着反攻,就像黄酒对上了黄鱼,谁比谁更能控制住味道,看它的功底。
「离开吧!你给不了她幸福的,她已经十九岁了,转眼就快二十了。咱们这里的姑娘在这个年龄早已为人妻、做人母。她独自撑着斓彩楼,她应该很倦了,她需要一个支持,你能吗?你能帮她撑起天下第一厨的招牌吗?你懂厨艺吗?」
「我……我可以学。」
赋秋的声音虚虚的,却在虚弱的声音里道出了他最真实的心意。他不愿意陪在蔡刀身边撑起「烂菜楼」的人变成汤贵,一点儿也不愿意。
「那你能娶她吗?」
面对汤贵的问题,赋秋「轰」的一下脑袋大了。娶?娶她?
「不能,对吧?」汤贵对自己的猜测颇有自信,「我不过是个酒楼的老板,娶蔡刀虽无貌,倒也算是利益相当。你不可能娶她的,你是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你是无字酒庄的庄主,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娶个美丽、温柔、聪明绝顶的大家闺秀。要是娶了蔡刀,你颜面何存?」
颜面--赋秋背了一生的包袱。少年老成的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错,原因绕不出「颜面」二字。中原大才子的名声让他裹足不前,处处小心,事事在意。
他无忧吗?背着包袱他如何无忧?
「如果我坚持留下来,和蔡刀办这场无忧宴呢?」
汤贵已经把火候烧到最大,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才子到底在计较些什么?「你……」
「这一切跟你无关,我自会解决。」
赋秋甩手离去,在他踱门而出的下一刻。凉夏揽着蔡刀的腰翩翩而落,「没想到这小子认真起来这么有男子汉气概,我还以为他只会背着手沉声叹气说『失败』呢!」偏过头,她拽拽蔡刀的头发,「听到了没有?我弟弟对妳很在意哦!」
这真的是在意吗?为什么如此含蓄,含蓄到她竟然感觉不出来?蔡刀背着手,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向外走去。
「失败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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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坚持我不会坚持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烂菜楼」突然热闹了起来。「残汤馆」的汤老板跑来当颠勺的,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竟做起了跑堂的。这不是跟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抢饭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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