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炎吉怎会忘记,只是好好的一席话,因为旧事重提而坏了好心情。
“若非童水叶硬要在大雨天里去净湖钓鱼,艾儿也不会死,是她怂恿艾儿一块儿去钓鱼的。”钟彻每每思及此,心头就会涌起怒涛。
“逝者已矣,来者尚可追。水叶姑娘(9)当年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呢!她一定也被吓坏了。”史炎吉试图替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说话。
可钟彻压根儿不理睬,也不接受。“她是自找的!吓坏了又怎样?至少她毫发无伤的活下来了,我的亲妹妹却死于非命。”
“你还是没法子忘怀。”史炎吉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他已无食欲。
“自然忘不了。”
丧妹之痛几乎弄得他家破人亡。他爹娘因为这件事坏了感情,这几年过著相敬如“冰”的生活,爹爹的无情衬著娘亲的日日以泪洗面,真是情何以堪,教他如何能忘怀?
当然不能!这一切都是童水叶的错,他永世不能忘。
“你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啊!”史炎吉感叹不已。
“别再提醒我这件事,她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邪恶,不管她帮助了多少可怜的孩子,都不能撼动我内心的恨意一分一毫。”钟彻再次重申。
史炎吉被他的怨恨吓呆了,也许他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想像钟彻为何会恨一个人恨这么久。
***
罗银花好不容易盼得儿子回到身边,一点小事不愉快都要向他哭诉。
“彻儿,你不知道你爹有多过分,一连三天都到水叶轩去吃涮羊肉,家里的厨娘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不希罕,却到童水叶的铺子去吃羊肉;他以前根本不吃羊肉的,现在倒是转性了,为了童水叶,他什么鬼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吞了。”
罗银花咬了几声,心仿佛也碎成片片。
“娘,今天是不是又忘了吃药?”钟彻拍了拍母亲的背,关心地道。
“气都气死了,哪还有心情吃药?”
她早明白,她的丈夫不是容易操控的,从来只有钟行主宰她的份儿。
她现在已经被伤得痛苦不堪了,若非咽不下这口气,她早不要这个婚姻了,非逼得丈夫写下休书不可。
“爹没有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如此待你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可恶又可恨的童水叶,那个女人像是阴魂不散似的,总是出现在咱们家,飘来飘去的,碍眼极了。”她真想找人除掉这个阴魂不散的妖女。
“飘来飘去?”钟彻不懂。
“童水叶三天两头到家里打扫,是你爹同意的,全然不顾虑我的心情。”
家里下人奴仆如云,童水叶进进出出将军府不知是什么意思!
“难道……爹喜欢上了童水叶?”钟彻喃语。
“什么?!”罗银花惊呼出声。
她踉跄了下,脸色苍白,难受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毋庸置疑的,这是个青天霹雳。
她的性格里有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著,若此事属实,她绝对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毁灭手段。
钟彻急忙扶住娘亲,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悔恨。
“娘,这只是孩儿的猜测,也许事不至此。如果爹真是这样的人,他没理由非要我娶童水叶尢妻不可。”
“那死老头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恨不得一刀劈了童水叶。
“爹不会如此胡涂的。”他发现自己把话说得太快了,不理性的娘亲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怪不得他要辞去官职,原来是怕辈短流长的丑事传到皇城里。”罗银花马上做了联想。
“不会的,爹不是那样的人。”钟彻懊悔地想收回他方才说的话。
“彻儿,替为娘的出这口气!你爹若真喜欢上童水叶,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都要把童水叶毁掉。”
她的心从没像今日这样燃烧著怒火,她的一生都被那个女人搅得七零八落!唯一指望依靠终生的丈夫,居然临老入花丛,爱上一个害死女儿的凶手。
“娘,这八年来,我一直想著如何让童水叶痛苦,没有一刻忘记替妹妹报仇。爹的事是我胡猜的,不是真的,别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我会亲自去找童水叶拼命,我倒要瞧瞧这狐媚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她们之间的梁子已然结下,矢志不移。风凉凉的,心也凉凉的。
童水叶觉得自己今天心烦气躁得有点莫名其妙。自钟彻走进水叶轩的那一刹那起,她的心就没来由地怪怪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还在等他回头提出求婚的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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