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风阙(5)

2025-10-07 评论


「小公子,你醒啦。」水瑄劈头就问了句废话,风裳衣唯一的反应仅是瞅著两人。水瑄放下手中数道精致小菜,「怎么了,手腕还疼吗?瞧你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水瑄好奇。

「思考现下该露出什麽表情,万一唇角不小心露了个笑,又让疯狗给咬伤手,我可亏大了。」风裳衣眯起双瞳,扫向宇文琅琊的眼光明明白白显示不满情绪。

「你这手能救回来还拜那只疯狗所赐哩,」要不是宇文师兄适时伸出援手,凭他水瑄,恐怕只会抱著风裳衣被拗断的手腕发愣呢。

「要不是那只疯狗发疯,我的手会落得如此惨状吗?别说的好像他施恩似的,想用他後头的『功』抵前头的『过』,算盘拨得可真精明。」风裳衣冷哼。

「小公子——」

风裳衣伸出安然无恙的左手食指在水瑄鼻前晃了晃,「风裳衣,我的名字。」他都快迈向三十大关了,还小公子哩!

「我叫水瑄,我二师兄宇文琅琊。」

「久仰久仰。」风裳衣的客套话刺耳得很。反正江湖人不管阿猫阿狗、张三李四,只要报上大名,後头接上的字句绝对脱不了这四字真言。

「风公子,我师兄不是故意要扭伤你的手……我、我更不是故意要扭、扭断它……」

「我相信你是出由自於善意。」风裳衣奉送一抹艳胜牡丹的轻笑,「只不过宇文公子嘛……」他敛起笑,摆出最不擅长的冷漠表情,转向坐在桌前缓缓品茗的宇文琅琊。

「我师兄为人比较严肃,处事也严谨小心,他只是怀疑你『可能』和阎王门沾上一点点边。」水瑄试图为宇文琅琊辩解。

「只是怀疑就可以扭断我的手,要是我当真和阎王门有个不清不白,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重点就是他真的和阎王门「不清不白」啊!

风裳衣佯装云淡风轻,喉头却因为脑中勾勒出来的血腥画面而滚动了一下。

接触到宇文琅琊探索的锐利眼神,风裳衣压下心中的纷乱,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露了馅,他知道宇文琅琊八成还对他充满戒心,恨不得再扣他两三条罪名,好狠狠地蹂躏他。

风裳衣清清嗓子,「反正——我们的孽缘就到此结束,本少爷不记小人过,医药费用也毋需狠敲你们一笔,毕竟你们看来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咱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他想双手抱拳风光退场,记起肿得像馒头的右手,只得作罢。

「风公子——」

疯公子?!我还蠢大头咧!「风裳衣。」他二度指正水瑄的错误称谓。

「好好好,风裳衣,你右手伤成这样,我不放心让你独自离开。要不,我和师兄送你一程,你府上何方?」水瑄对於弄巧成拙扭断风裳衣手腕一事,仍然十分内疚。

「不劳多事,我没打算回家。」

「你讲话的口气怎么和宇文师兄如此神似?尤其是『我没打算回家』这几个字,连抑扬顿挫都一模一样。」水瑄调侃道。

呸呸呸,拿他跟那只宇文疯狗相提并论?!

「我可做不出令师兄那般不孝的举止,我不回家是因为我在找人。」

「你在找人?正巧,宇文师兄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找人,包管三天之内找著你的仇家。」水瑄大力「出卖」二师兄。

「水瑄,别多事。」宇文琅琊总算开了金口。他扫向风裳衣敞开的衣襟,推翻了先前以为风裳衣是女扮男装的猜想。

风裳衣左手把玩胸前的黑绸发丝,嗓音好慵懒。「是呀,别这麽『有人性』的多事,人家可不领情哩。」明嘲暗讽著某人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人性一斤值多少?」宇文琅琊平淡反问,语气尽是不屑。

「啊!人性值几分几两?要教只畜生了解这麽困难的问题,实在是『强狗所难』哩。」风裳衣欠扁地回嘴。

尴尬的沉默,其间只有风裳衣与宇文琅琊互瞪的眼神较劲中所迸发的小小火光摩擦声。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风裳衣死不肯认输,火力全开地加重双眼间的怒炎,奋力烧向宇文琅琊。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不曾分开细瞧宇文琅琊的五官,只是无心扫过几眼,如今努力瞪视之下,他才发现宇文琅琊的眼睛……跟白云一样是丹凤眼!

不,比白云的眼睛来得大些,眼瞳里的不耐烦倒是如出一辙。但白云的整体五官搭配起来,充满令人无法直视的俊逸,而宇文琅琊拼凑起完整的面孔反倒减低了原先出色的双眼,可惜了一双漂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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