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叶,你终於来了吗?」玄离带著微笑迎出来,一挥宽大的衣袖让左右全都退下。他上挑的凤眼里都是喜悦,彷佛其他的人都是不重要的,只有她的到来,才是他今生最深的宿愿。
「玄离公子。」她敛开花罗素裙,恭敬的伏下身去。当去离遣退其他人时,她察觉到舞姬与乐师们眼中的困惑。
「你终於愿意了?决定离开戎剑,来到我的身边,让我陪伴你一生一世?」他匆忙上前,执起她冰冷的双手,情意其挚的询问著,多情的眉目皇著她。
芙叶收回双手,被那样的目光凝视著,心中蓦地浮现罪恶感。「芙叶是来请求玄离公子的帮助。」她匆促的说道,保怕说得慢了,就要後悔。
隐约的,听见了玄离的叹息。她仍是低垂著头,没有看见他此刻的神情。
「你还是不愿意离开戎剑吗?」玄离轻叹著,没有碰触她。
芙叶慢慢摇头,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有著难以磨灭的坚决。她可以接受各种折磨,甚至可以为了戎剑而不顾性命,但就是不愿意离开他。
「多年前在市集上的那一日,是我先瞧见你的。倘若买回你的,不是戎剑而是我,你也会如此爱恋著我吗?」玄离倾身整著她,低声询问著。他的一切言行都在诉说著,对她有多麽深情。「莫非,我就真的不如戎剑?」他问道。
「不是的,玄离公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她匆促否认,又说不出为何只专情於找剑的理由。情爱这件事情,如何能解释得分明?「只是,我的心中只有戎剑公子,千世万代,此心不移。」她静静说道,纤细的指握紧了衣袖。
「千世万代是一段很久远的时间。」玄离望著她,神情复杂。是知道这女人对戎剑的用情之深,但真会有什么情意,能维持那麽久的时间吗?
不过,也就是多亏了她对戒剑的痴情,否则她又怎么会来求他给予一臂之力?
玄离坐回庭院前,俊美的眉目间有谜般的神色,他半晌静默无语,而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能见你喜乐欢欣,也是我所期盼的。」他打开放置在角落的鸳鸯盒,取出精致的纱袋。「将这纱袋拿去,它能帮助你达成愿望。」
她接过那纱袋,困惑的握在手中。纱袋以素色细纱纷成,用皮绳东著口,轻轻摇动,可以听到内部的粉末发出细细声响。
「这些是云梦大泽边缘的柚木上所生的珍贵艳菇,晒乾後所研制的粉末。」玄离仔细解释著,注视著她的双目。「昨日戎剑在云梦大泽中猎来一头背色灰暗,腹部淡红的团鱼,据说将烹为鳖羹。那鳖羹由长庆殿的烹者料理,要熬上几个日夜。」
这件事情,戎剑昨日曾告诉过她。安阳蔡侯几日後将到达郢都,与楚王讨论大婚事宜,在商谈时,众人的主食将是那鼎珍贵的鳖羹。
「芙叶,你若是想独占戎剑,就趁著大宴前一夜,将这粉末倒入鳖羹中。」
[这是什么?」她疑惑的抬起头来。
玄离露齿一笑,笑得极为诚恳温和。「是毒。」他徐缓的宣布。
芙叶心头一凉,几乎就要将纱袋抛开。她虽然想独占戎剑,却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论是那纱袋,或是玄离的手,都有著奇异的热度,她想要松开手,却又无能为力。玄离的那双凤眼,如巫者般,有著催眠的魔力,她无法将视线移开。
玄离握住她的手,将纱袋紧紧压入她的掌心,嘴角浮现安抚的笑。他靠上前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著。
「这些菇类只是轻微的毒,不会要人性命的,食用者只会有半日的晕眩,与些许不适,一日之後都能恢复正常。」他打开纱袋,让她瞧见内部细碎的粉末。一缕幽幽的香气,由内窜了出来。「大宴上发生这件事情,婚事肯定会被中断,到时候我再央求巫者,让他卜卦祭拜天地,宣布戎剑不宜娶妻。从此之後,再也没有其他女子可以与你争夺,他永远都将属於你。」
永远都将属於她—多么诱人的远景。她不需被驱离他的身边,甚至不用与其他女人分享他的爱恋。
但,她真的能够这么做吗?这些粉末真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吗?隐约的,像是听见某种叫唤,潜藏在缭绕的薰风中,断断续续的警告著。
「芙叶,我怎么会欺瞒你?」玄离靠在她的耳边低语著,驱散了风中的警告,他的话语是那么诚恳而真挚。「我只是想帮助你,让你独占戎剑啊!」
声音绵密,到底是玄离在说话,还是心魔?她被彻底诱惑,任由私心蒙蔽了双目,心中的迟疑,被独占戎剑的渴望冲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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