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刚升上来不久,市集里人来人往,热闹滚滚。几个卖早点的小贩,一边招呼着客人:「馒头豆浆,热腾腾援手暖心呦~」、「烧卖银丝卷,不好吃不要钱!」,一边听着这头讲故事,时不时插上一两句问话。告示牌旁边已经围了几圈人墙,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张大口,呆着脸专等听故事。
「不是说在桂阳府?咱这朝南府离桂阳府好歹一千里有吧?怎么告示贴到这里来啊!五虎山也在桂阳府境嘛。」
「您老有所不知:事情过后,洪宽畏罪潜逃,早已不在五虎山。好象前阵子有人在朝南府峊山一带见过洪宽,告示才往这贴的!」
「五百两呢!」
「是啊,要能抓到这家伙,几年吃穿都不用愁啦!」
「嘿,就凭你这德性?早点回家陪婆娘睡觉去吧!」
一时哄笑声四起。围观者有的看看时间不早,故事也差不多了,也就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一个站得最近的白衣少年瞪着告示上的图像,抿着唇半晌没出声。
说故事的中年汉子见他神情专注,腰边又带着剑,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位少侠这么专心?和洪宽有仇?」
少年一句不吭。
旁边好事的见他不理人,嘲讽道,「管不定人家就是擂台上英雄救美的那位少侠呢!嘿,心上人被抢了,呕得紧吧?」
白衣少年一听,脸上顿时青白一片,右手突然向腰间一探,长剑出鞘,唰的一声,剑锋已经到过洪宽图像颈部,割出一条裂缝来。端的凶狠俐落,又快又准。
旁观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几十双眼睛同时惊瞪着他。
白衣少年吐了一口闷气,也不管周遭讶异的眼神,还剑入鞘,转身就走。
突然听得「砰」一声巨响,厚重的告示板从图像颈部断折,墩墩实实压下地来,灰尘扬了半天高。
白衣少年回到下榻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一边说道,「我要去峊山找洪宽。」等了会没听回音,愤愤的补了句,「你要跟现在就走,不跟就在这里分手!」
房里没有其它人,白衣少年其实是对着隔壁的人讲话。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必大。和他一起游山玩水的青年,叫做『末鬼』,据说听过这名儿的都敬奉一句『天下第一杀手』。要做杀手自然得耳聪目明,别说是平常说话的音量,就是耳语,对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黑衣的青年倚在门边望着他。
濮阳少仲一阵高兴,「一起走?」
末鬼的回答却是,「刘家的事有蹊跷。」
「蹊跷?」濮阳少仲一听火气就冒了上来。他的确就是那天在刘家救了刘小姐的人。刘小姐盈盈拜倒感激不已,刘家老爷也希望他们能留在刘府接受款待;结果就是这家伙,说什么有事待办,转身就走,他只好跟了上去,一个大觉睡下来,隔天刘府就出了事!
虽然安慰了自己千百次,这不是自己的错,但每一想起这事,濮阳少仲总觉得若是那天自己留在刘府过夜,刘小姐也不致于羞愤自尽。虽然被救了,却已经恹恹了无生意。他觉得自己像是亏欠了刘家什么,也才一路锲而不舍的追缉洪宽。
「你说蹊跷是什么意思?」濮阳少仲冷着脸问道。
「那天洪宽跃上高楼,刘霜霜给了他一件物事,是一块软帕。他们该是旧识。」末鬼淡淡说道。他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也不打算淌刘家这滩浑水。
「旧识又怎样?」濮阳少仲停了一声,「如果刘小姐给他软帕是要他死心不来纠缠,他却心怀怨恨欺负刘小姐,那他就更该死!」
末鬼暗叹了口气。「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就这么冷血无情?」濮阳少仲一怒,按了按剑柄,盯着眼前仍然面无表情的末鬼,想想自己打不过他,半晌咬牙深吸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去!」长剑一挑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峊山位在朝南、桂阳、甫合三府交界,虽然隶属朝南府,其实是个三不管地带。濮阳少仲来到峊山山脚时已经暮色四合,只得寻个客栈暂时安身,打算明日一早再上峊山。
夜里无事,吃过饭稍微打理一下自己,濮阳少仲已准备就寝养足精神,前院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女人小孩的呜咽哭泣:
「掌柜的,他们一家子住在这里两个月,也没给你拖欠过半毛钱!现今她男人不幸得病去了,你就赶瘟疫一样要把人赶出去?天寒地冻的,女人又带着三岁小娃,你这不是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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