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一个男子声气赔笑道,「您老有所不知。早先她男人病重时,我们店里给她花钱找大夫,人在这里殁了,没钱买棺材,道义上我们店里也给她出了。您知道,我要养活一家老小和底下伙计,实在禁不起这么折腾哪。」
「哼哼!」哭着的女人突然发疯一样冲上前去怒骂,「我男人身上带的银票,我出去给他抓药回来就不翼而飞了!不是你们这龌龈店里黑了还会是谁?我杀了你!」说着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就要当头砸下。
一旁伙计赶忙扑上去抓住,慌忙之中被拼命挣扎的女人狠打了几棍,痛得指天骂地,伸脚就要踹出去;濮阳少仲早就出房在旁盯着了,看这情景正想出手阻止,不料他动作快,还有人比他更快!猛见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来,半空中抓住伙计踢出的脚,向上一提,伙计站身不稳,立即头下脚上摔了个倒栽葱。
一条魁梧的身影从暗地里走出来,朗声说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何必欺负女人?」
这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濮阳少仲连忙移动脚步,就着房里的微光看向男人的侧脸。男人头上缠着头巾,直包到眉上,遮住了整个前额。
是洪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条头巾肯定是为了遮去刀痕!濮阳少仲伸手向腰间一探,探了个空,这才想起长剑被自己放在房里没有带出来。他不想在此时回房去拿兵器,但手上无剑他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得暂时忍耐监视下去。
只见洪宽转身向女人一拱手,说道,「大嫂,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如果大嫂不嫌弃,我这里有五百两,您拿去先将就着用吧。人死了入土为安,先找块地安葬吧。」
女人愣了半晌,不可思议的看着洪宽拿出的五百两银票,突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拉着幼子噗通一声跪了,「谢、谢谢……我、我在家里给您烧长生香,求老天保佑您大富大贵,子孙封侯!」
「别这样。.洪宽淡淡一笑,「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哪天我落魄了,不定还要向大嫂舍一碗粥呢!」说着转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店老板和伙计,「今晚还让她们母子住这里吧?夜深风寒的。」
「当、当然!」店老板瞪着那五百两银票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是小人没长眼珠子!小人该死!大侠别见怪!」突然向着伙计怒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李大嫂安排间上房,送饭送茶水,好生招呼!」
看热闹的人一时赞叹声四起,直恭维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散去。
濮阳少仲也着实愣了一会。他有些不能相信洪宽原来竟是个轻财好义的汉子。
洪宽望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身形一转恰好面对着暗处的濮阳少仲。月色下只见他双颊凹陷,双眼黯淡无光,颏下胡渣横七竖八,头发也显得凌乱,像是有一阵子没整理了。
濮阳少仲吃了一惊。之前他在刘府的比武招亲擂台上见过洪宽。洪宽英气勃发,勇武过人,双眼神采灿然,晶莹生光,形容修饰得极为整洁。当时他心里就想才子佳人倒成美事,只没料到洪宽突然跃上高楼,追刘小姐进了内里。他是听见刘魁高喊「救人!」才跃上楼去的,也的确看见洪宽抓着刘小姐的手腕……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打家劫舍有名的盗匪洪宽。
看他今晚的表现,其实也不能说他是恶霸,只可惜色心太重,居然毁了刘小姐的清白——
濮阳少仲又盯了洪宽一会,见他像是要吐出心里的郁闷一般,对月长长吐了口气,转身缓缓踱进某间厢房去了。
看来今天晚上,洪宽应该也住这里。在客栈发生打斗难免波及他人,不如等他离开客栈,到了外头再来一决胜负!
濮阳少仲打定主意,转身回自己的厢房。打坐了会,躺下睡了。不一会儿,呼吸渐渐匀称,已然熟睡。
月至中天,突然一阵夜桌般的细微叫声响起,呜呜两声,消停片刻又再响起。
濮阳少仲是自小练武的人,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仍能感知身周的异动。他猛然张开眼睛,细听屋外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十来人左右,掠过他的房门,急速向前行去。
濮阳少仲又听了会,已经可以确定这些脚步声正是向着洪宽落脚处而去。他连忙披衣起身,抓了长剑轻轻揭开房门纵了出来,藏身在柱影后。
果然见到十几个人围住洪宽的厢房,为首的一个拿出一根吹管类的东西,以指沾唾沫湿破一小块窗纸,随后便将吹管插进小洞里,将什么东西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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