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娘皆有所求的将视线投注在楚少玫身上,他谁也不瞧,灵敏的耳朵听到一种很不寻常的声音,直望著街头。
「哇——」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响,伴著杂杳的马蹄声交响成一片混乱。「救命啊——该死的臭马……你给我停下来……停下……哇,我说好马、乖马、宝贝马,求你停一停……停一停……天哪,前面的人快闪开……」
随著一阵响彻云霄、杂乱无章的童声尖叫,一匹快马自街角疾冲而来,马背上驭著一个倒楣的、东倒西歪的娇小人影,两手死命捉紧马鬃,无力再挣扎,听天由命的伏在马背上,长发和轻快的衣裙迎风飞舞……天灵灵地灵灵,只求别把她摔下去踩成肉泥。
只见那褐色健马一张凶暴快疯的脸,口吐白沫,直冲向楚少玦他们这边,眼见就快撞上人,楚少玦飞掌让两位姑娘「飘」进屋内,而倒楣的人和马马上就要去亲吻巷底的围墙做「贴壁画」了。忽然间,一阵剧烈的震动既强烈又温和,荡醒了半昏状态下的风蝶影。说是强烈,因怒马四蹄疾踏,令马背上的人起伏若奔浪;说是温和,怒马蹄动实如不动,只是原地踏地而已,不久,逐渐怒气消磨,因为遇到了克星。
睁开一双惊悸中犹带困惑的眼,风蝶影瞧见了教她一生永难磨灭的历史性一幕——一位如天神降临的青年站立马前,姿势谈不上威武,仿佛是很不经意的伸出一只手臂,就这麽抵住了马头,驯服了烈马,也攻占了她的心。在那一刹那,她深切体悟到,这才叫真潇洒!
没有卖弄,知晓自己的功力若干,洞彻对方的极限在哪,就刚刚好,尽力而为。
街头巷尾的喧闹声不能进入她的耳朵,对自己引起的骚动或破坏全视而不见,此时此刻,世间的一切对她都不重要,引不起她的注意。重要的只有他!
「好棒!」她听不见自已的声音,只是喉头滚动一下,接著,整个人离开了马背,悬空而起,却是教那个「好棒」的男人抱在双臂上。
接触到一具陌生的、温热的、厚实的男性胸膛,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空前的虚弱:原来她并不是那麽天不怕地不怕,她也会害怕,需要人家保护,她终也尝受到身陷险境的恐惧滋味了。她扬起睫毛,在满眼水雾的弥漫下,仰视著陌生男子的下巴和挺出的鼻梁,不曾从这样的角度看一个男人,还真是好看,充满了力与美。
啊,她怎能如此不知羞的盯著男人看!风蝶影竟然害羞了,脸色由惊白转为桃红,半合著眼睑,感觉自己被安置於一张靠背椅上,听见好好听的男人声音说:「这位姑娘受了惊吓,且拿一碗温水来。」
话是对曹敏娟说的,骄傲的她竟乖乖的服从命令,很快取来温开水,楚少玦拿出两粒丹九,让容小千喂她眼下。
生平最讨厌吃药,只要一见药碗扭头就跑,病得跑不动时乾脆装昏倒,几次折腾下来,便立志养壮身子以避免再闻到药味的风蝶影姑娘,原可以很骄傲的说:「我不是病西施,是南北朝民歌里代父从军的花木兰。」但现在,现代花木兰却迫不及待的把药丸子吞下,以病西施的娇软口气说:「原来你是大夫,给我吃的什麽药啊?」
「宁神丹。」
楚少玦不再理她,埋首为容老爹抓药。
「哦!」她拉长声音哦了一句,可是人家却没反应。外头有人在探头探脑,她自知闯下的乱子不小,收拾起来挺累的,乾脆装病人再休息一下。
「你是这里的大夫?这家药铺子是你的?」用她乳臭未乾的童音,自编自导自摇头的说:「不对,不对,一点都不像。」
「为什麽不像?」曹敏娟诘问。害她方才偷高兴了一下。
「这家乡下药铺和他搭配在一起,就像是……」她这时已猜测到曹敏娟的身分和她有点露骨的奢望,嘿嘿嘿,可好玩了。「就像是*鸦巢生凤*般的突兀、可笑,须知『冰炭不同炉』,什麽锅配什麽盖,怎麽看也搭不上一块嘛!」
「你……」曹敏娟也是读过两本书的,哪有听不出人家在指著和尚笑秃驴的道理。偏偏书念得没人家多,要用时却想不出几句更苛薄的毒言利语好反击回去。
风蝶影更得意了,「炮读诗书」毕竟不同凡响哟!
「*饭送给饥人,话说给知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完全是一番好意。自幼,家父便一直教训我『宁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这位大夫分明是人中龙凤,气宇非凡,总不会龙困浅滩,落难到这等田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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