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敏娟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在本村内,他们也是受人尊重的上等人家,做的又是独门生意,所以她家来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的,今日倒教外人给欺了。
「蓬门蔽户容不下贵客,你们请吧!」她明白地下逐客令。
「不要,我现在走不动。姑娘若有急事,请便啊!」
「你听不懂吗?此地是我家产业,该走的是你。」
「嘻嘻,原来是恼羞成怒。你应该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我走,行,雇顶轿子送我回去。」她「颜如美玉雕琢,笑若异花初开」,却严重缺乏世俗美女应具备的娴雅温柔、意质兰心,秀外而不慧中。她笑起来迷死人,话出口却可气死人。乡下地方哪来的轿子?
吴音娇软带童稚,世上闲愁尚未知,红颜好命多厚福,闭门坐大我独尊——这正是楚少玦对风蝶影的第一印象,竟使得对美女视而不见的他不得不对她重新打量一番。什麽样的爹娘竟养出这款女儿?
小蝶一直在偷偷注视他,见他终於抬眼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她忍不住冲他一笑,心里逐渐涌起一阵难言的、刻骨铭心般的喜悦。
吕洞宾曾道:「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
眼前这一个男人就是!
再也没有人,风蝶影在内心告诉自己,没有人会比得上他的俊伟,他的鹤立鸡群!
祖奶奶说过,看人先观眼。
他的眼睛是深黑的,冷静的,甚至像寒泉一样冰冷的,但,不自觉地偶然会透出一抹清寂与萧索,愈发攫住她的心,想去了解他的孤寂,安慰他的心灵。
她冲著他甜甜一笑,笑容是很适合她的,把她生动活泼的脸蛋更亲得意气飞扬。——决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她命中的那匹「良马」!管他伯乐不伯乐,神驹难再得,段拂那只傻驴可以下台一鞠躬了。
猎夫第二步:先下手为强,教他离不开你身旁。
虽然她不明白自已突如其来的傻念头为何如此强烈,甚至连对方姓啥名谁这等最基本的事都一无所知,却那麽渴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旁,像一首唐诗所描述的那样:「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啊,莫非是冥冥中已前生注定?
「一定是的。」小蝶是那麽笃定地相信,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这小姑娘是怎麽回事?」楚少玦暗自嘀咕。他看见了一个小怪物,一个小叛逆者!她有一股千金小姐特有的娇气,衣著珠饰也印证了这个事实,她应该是位大家闺秀,但其言行举止却像极了鸽群里的猫——一个小破坏者。
她的的确确、彻头彻尾是个危险的小东西!他敢下此定论。
「小怪物」通常离经叛道,「小叛逆者」必然先做了再考虑後果,而「破坏者」才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危险的小东西」就这麽理所当然的要把你拖下水,还由不得你说不。
爱情它说来就来,几时饶得过有缘人?小蝶分毫不知他的内心正赶著建筑防御工事,正准备抗拒她。她没具备和他一样饱经世故、洞烛世事的锐眼,此刻,除了那份在她心里莽动的感情之外,她几乎无法看清任何事情了,只觉得一波令她眼花缭乱的巨浪把她卷了去,卷向有缘人,卷向那个他!
「这位姊姊,」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风蝶影是个行动派,柿子先捡软的捏,遂讨好的向容小千请教。「你可识得这位大夫。」容小千有点受宠若惊,忙道:「可不是,楚大夫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呢!」
「也姓楚?这麽巧。」小蝶征了怔,不由再次估量楚少玦的身分,最後摇了摇头。在她顽固的小脑袋瓜里,叫什麽「公子」的全是跟段拂一个样,一副讨人厌的死相。
「他不会是白云公子。」她喃喃自语。「管他呢,只要他能医好爹的病,又教爹喜欢上他,管他姓楚还是姓别的。」那厢,楚少玦很快将她踢出脑海,把药材包好交给容小千,容小千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行前不忘再次央求他跑一趟叶庄。他尚未答应,被踢出脑海的童音又自动钻入。她什麽时候贴近他身旁来了?
「叶庄?那是什麽地方?」小蝶兴致勃勃的问他。「真是孤陋寡闻!」曹敏娟逮著机会,在一旁迎风放火的说:「叶老爷是我们村里最了不起的人物,富甲一方,连县太爷都得巴结他。他住的地方就叫叶庄,在那儿出人的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知名人士,不是什麽人都进得去。」
「被一个九品芝麻官巴结便不可一世地抖了起来,看来这位叶老爷也没啥了不起。」风蝶影不屑地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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