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华容的心冷冷凉凉。
「只是如此?」岳瑛的语气有些失望、有些怀疑。这女子长相,真让人不敢恭维,若不是听他「容儿」这两字叫得亲热,他也不会将两个人联想在一起的。
总不好就这样投降,岳瑛嘴上还咬得紧。「我当你看破世俗,愿意找个和你身分相合、相貌『平凡』的乡野女子共结连理呢!」
岳瑁暴喝:「够了!再放肆下去,你不嫌臭吗?」。
够了!华容已经听够了!
不收那玉佩是对的,这样就不会让他因为一时冲动而进退两难,起码不让他给了承诺,他们俩也算是「清清白白」。她不想再听岳瑛说话了!华容拍打着马,马一吃疼,穿过两人在山上奔去。
岳瑛先是一惊,随即追赶在后。「等我啊——这笨马!」
岳瑁睁睁地看着她。「容儿!」声音细微,空空虚虚的。
她淡笑。「火要熄了!」转身,默默孤着身子,抱着沉沉的柴堆,一点一点地丢向火堆中,火慢慢地大了起来,熊熊地烧着。
远方天际的夕阳,也像是烧起来一般,飞张着漫天的橘黄火红,艳丽了成片云彩,只是再绚烂的色彩,也终将随着夕阳沉落,层层地消融在山的尽头。
山静了,炊烟无力低垂。
「吃饭了!」华容一如往常招呼着岳瑁。
桌上是一样的乡间野莱,腾着香气,只是举着的手默默无语。这饭吃得闷,两人的嘴角少有牵动,除了嚼菜。
华容夹起一小块肉片,放人岳瑁的碗中。「今天来的是你家里的人?」语气淡淡地,像是随口问着。
「不是!」岳瑁头也不抬扒着饭。
「那我呢?」华容将饭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算是你的家人吗?」低着头。
想跟她说』「是」,又想起今天……他呆了一下,把话吞了回去。他将碗放下道了句:「吃饱了,谢谢。」便起身站了起来。
华容放下碗也站了起来。「是家人吗?」
「我一起洗吧!」他拿起两个碗。
她轻按住他的手。「为什么不敢回答?」语气依然温婉,态度却很坚持。很多事情可以得过且过,但她却不愿浑浑噩噩。
他沉下声来。「为什么要问?」
她淡笑,望着他。「我知道自己长得『丑』,却不会因此不照镜子,没有什么不能问、不能答的。」如果他们俩真的要在一起,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的。
他向来是爱那澄澈无瑕的眼眸,可现在他却想逃,怕那澄澈的春水,会映照出一个丑陋的自己。今天他在岳瑛面前已经够……他转身想逃。
她揪住他的手臂。「你觉得这张脸让你蒙羞了,对不对?」她不想陪他逃了!
他的手臂一震,对上的是那受伤的眼,春水依旧柔荡,只是弥上了雾气。
「不要问了!」他大叫,掉在地上的碗,散成片片。
碎裂了!所有的东西都碎裂了!一轮满月,也碎成片片……两双对望的眼,裂成一道深深的缝,眨了一眼,原来深邃的眼眸,别开受伤的目光,向着门外的暗黑奔去。
他不在乎她脸上的胎记,真的,只是他无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不想忍受,他们看着那胎记之后再转向他的目光。
如果华容,是张绝世的睑,他们也不会笑他,反过头来,却会羡慕他;不用!就算华容不特别美,也没关系,只要没那胎记就好了……岳瑁抱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即使知道这想法可怕,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还是忍不住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因为在乎别人的目光,所以他逃了,逃开那受伤的目光,他……让她受伤了!
暗沉的天际,也像是受了伤般,暴然倾泄着云的鲜血,一滴滴聚成豆大雨滴,点点雨滴啪吼啪吼,哗哗啦啦。夹击着狂猛的暴风,汇成滂沱的气势,层层乌云聚集的悲怨在霎时爆发。
天迫紧了云,卷起了风、树战栗了,土石摇动了,大雨成灾——「岳瑁!」温润的声音,使尽力气地扬高,和风雨抗拔着。刚才华容看雨下得大,什么也不想地抓起了雨伞,追赶出来。她真的什么也没想,只知道岳瑁没有带伞。
她跑得急,全没有注意到全身早已湿透。
雨发狂似地落下,天雪不知因何震怒,轰的一声,劈开了夜,闪着冰冷寒冽的怒意!
「容儿!」听到雷声,岳瑁唰地回头,怕雷声惊了华容。
借着闪光,他竟真的看到华容,一霎时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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