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把马安置好再说吧。”水木常欲推开顾凭风。
顾凭风狠狠地按紧他,眉毛纠结着,“让你走,现在就走,听见没有?”
“你这么凶做什么?”不紧不慢的口吻。
“我让你走!”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糟糕!”水木常拍拍顾凭风的脑袋,“心平气和一点,可以吗?”
“你怎么这么傻?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的?我让你走,骑着马带着银子走,能滚多远滚多远!不许再回来了!”顾凭风的情绪接近爆炸的边缘。
“所以我以前就说过,你还是发发火比较有人情味,像个正常人。老绷着个臭脸,你不累,我看着还累呢!”水木常居然笑了出来。
顾凭风无可奈何地僵住。
笑够了,水木常自动停住:“我走,然后你对师父说你吃我的醋,所以赶走了我?”
“对。”肯定地点头。
“然后,师父就迁怒师姐,那师姐怎么办?”
“你在担心她?”眼睛眯了起来。
“是,我担心她,你不能毁了她。”水木常的脸上没有笑意,嗓音软弱却坚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她。”
“你——”顾凭风气急。
水木常推开他,牵着马往里走。
顾凭风咬牙切齿地:“你这个傻子!”
“你以为自己就不傻吗?”散漫的语气轻轻送过去。
顾凭风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
水木常的语气是软绵绵的,笑容是软绵绵的,眼神是软绵绵的,连人也长得软绵绵的,杨柳枝一样。
可他那细小却顽固的坚强却硬生生地把他撑住了。
那坚强,针一般地刺在顾凭风的心口。
散漫、怯懦的水木常,为什么会有那么该死的顽强?
水木常应该是没有主见的、需要强者庇护的,可是他——
水木常扭头吆喝了一嗓子:“愣着干吗?跟我来呀!”
就在水木常扭头与顾凭风对视的一刹那,顾凭风忽然感觉自己早晚会输给他。
但是,他又能怎样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似乎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要怎样地将想象付诸行动。
故事没有开端,想象没有起点,因而无法开始。
顾凭风是属于阴天的男子。在这个难得的阴天里,他的脸因某种难言的情绪而显得更加英俊与锐气。
含着阴冷的锐气。
顾凭风安静地看着水木常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然后,跟了上去。
☆☆☆
顾凭风走了进来。
何小休看他,倚坐在床上看他。
“夜这么深了,你还没睡。”何小休披上衣服,坐直。
“你不也没睡?”顾凭风冷然。
“找我有事?”何小休的眼神是眷恋的,唇角带着喜悦。
“对。”顾凭风的身体没有温度,夹着一股阴沉,径自坐在床沿上。
何小休哆嗦了一下,好冷。
“什么事呢?”何小休笑看着这个年轻的大男孩。
“大家都睡了。”顾凭风伸手抚着何小休披散着的长发。
“我知道。”何小休点头。
“没人知道我来。”他说道。
“谁说的?”何小休顽皮地微笑着,“我就知道。”
顾凭风皱着眉。他不喜欢何小休同他开玩笑,一点都不喜欢。
“我的意思是,”顾凭风沉思片刻,说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来你房里。”
“真的吗?”何小休耍起了嘴皮子,“你不也知道吗?”
“小休!”顾凭风不悦。
何小休千般的委屈、万般的苦恼涌了上来,她一把搂住顾凭风的脖子,侧着脸贴住他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
何小休闭上眼:“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你既然肯低头来向我道歉,态度再谦和一些又怎样?”
“道歉?”顾凭风扒开何小休的手,把她拉直,“小休,我不是来向你道歉的。”
何小休杏眼圆瞪,表情尴尬:“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顾凭风松开她,慢慢地脱去外套:“小休,没人知道我在你这儿过夜的意思就是,宋家父女不知道我们的事。那以后,你与宋伟贞之间也就不会有阴影了。”
何小休怒极,手挥到半空,忽然撤去力道,缓缓贴住顾凭风的脸颊。
顾凭风泰然自若。
这个可恨的男人!他笃定她不忍伤他!因为她不忍伤他,所以他一再地伤她!
“小休,”顾凭风笑道,“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这笑容,好似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松懈出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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