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嘴脸浮了出来:“你看啊,你文不像个状元、武不像个兵,全身上下看哪儿,哪儿都没男子汉的气概。只会动铲子、舞绣花针,你说我不叫你小男人叫你什么呢?”
宋习之得意地大笑:“你可别哭了,千万别哭!哈……”
水木常双手背在后面,踱着官步四平八稳地走掉了。
“你上哪儿去?”意犹未尽的宋习之问道。
“抓两把盐来给你治病!”水木常头也不回一下子。
“我有什么病啊?”
“舌头肥大、口不关封、唾液四射!”
“好啊——你给我站住!”宋习之气得直跳,“你敢骂我长舌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水木常回过头来,邪邪一笑,“记得,把桌子上的盘子收好。”
宋习之正眩晕于那阳光下的坏笑,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她自己的那份炒饭早就跑到水木常的肚子里去了。
过分!真过分!明明她是主人他是厨子,现在怎么变成了他是主子她是丫头?这个,这个,别看水木常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他还蛮利害的!居然把她耍得团团转!哼!
气着,气着,宋习之就抿着嘴,偷笑起来。你还别说,水木常笑起来真耀眼。
笑得宋习之的心里隐隐地暖得慌,涨得慌!
宋习之捧着盘子到厨房,见着正在摘菜的钱妈,开心得一把抱住她。
“这孩子!”钱妈嗔笑地看着宋习之一溜烟地跑掉。
烟花三月的扬州……
☆☆☆
顾凭风,还是那种不容反对的态度。以至于何小休差一点真的相信了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他从不体贴,甚至并未向师父表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但是只要他微微一笑或是给她一个注视,她就会觉得他们的灵魂很近。
在这个世上,何小休和所有的茫然女子一样像蚂蚁似的觅食、也似蚂蚁般微不足道。只因为有了他——顾凭风,她才使自己相信何小休是真正地活着,有情有爱有血有肉而非麻木的行尸走肉。
何小休从未怀疑过顾凭风,她甚至以为从前她所受的种种磨难就是为了让她在百转千回后遇到他。
可是,他赶走了水木常。
他说他不愿见到自己的女人整日与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即使那个男人是他的师兄。
水木常笑着道一声:“师姐,珍重!”然后飘飘然离去。
她懂得的,水木常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呀!在他最悲伤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只笑不哭的。
水木常走了,顾凭风阴冷地笑道:“小休,你以为我真的会娶一个残花败柳吗?”
何小休觉得她仅有的一点热情已经给他消耗光了。在这个温暖明媚的三月,何小休手足冰凉。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不怨父母将自己卖人娼门,怪只怪自己命苦。若当初她没有从花船逃出,若当初她没有遇见师父,若当初师父执意不肯收她为徒,若……
何小休留下书信,背上行囊,离开了。
一上路就发觉水木常留下的标记,他,早料到了吗?料到她被遗弃的下场?
何小休在颠簸的马背上睁大眼睛,流下眼泪。
而顾凭风永远也不会看到。
那种不容反对的态度曾向她证明了他的深情,同样的不容反对证明了他的绝情。
“杨柳青青江水平——”远处的画舫上传来婉转的歌声。
“闻郎江上唱歌声——”
何小休细细地分辨着。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道是无晴却有晴?”何小休咀嚼着这句话,“道是无情却有情吧?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也许,对顾凭风来说,这是一个最合乎情理的选择;而对何小休来说,这则是一个最合乎情理的结局。
草长莺飞阳光泛滥的天地间,何小休听见自己荒凉而寂寞的流泪的声音。
世上有谁是她可以去爱的呢?又有谁能给她一点温暖一点爱意呢?
只恐怕,春风难改旧时波。昨日阳光明媚,今天却是阴雨连绵。
忽冷忽热忽雨忽晴,这般反复无常。
窗外,雨淅淅沥沥的。勾起了何小休无限的惆怅与倦慵。
“师姐,”水木常笑着进来,“来帮帮我,少了你,我可做不出美味的食物来。”
何小休也笑,风情开始在眉角细细荡漾开来:“你只会哄我。习之和你搭配得蛮好的嘛。”
“她?”水木常笑,顿一顿,“她不行。尽添乱,再让她给我帮手。哼——我这小命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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