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明夜有些诧异。
南书清一言不发,策马扬鞭。
"叱!"骏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明夜暗暗心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但想必异常严重,否则,他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一转眼,到了南府后门,南书清翻身下马,系好缰绳,拉著明夜穿廊入堂,直奔自己房中。
他"啪"的落下门闩,靠在门上低喘,看明夜一脸惊愕地望著他。他一咬牙,逼近两步。
"你说,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明夜傻傻地站著,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好一会才张了张唇。"你……你说什么?你的脸色……都焦啦。"
他还敢顾左右而言它!
南书清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扯开他领口。
光滑细致的颈子上毫无突起──他根本没有喉节!自己是瞎了吗?那半年来几乎朝夕相对,竟丝毫未曾注意!
纤细秀美的锁骨微微突出,令他心头一紧,他立刻撇过眼,不敢再瞧。
"我三年前就想说,可没想到……"
南书清一拳击在书架上,打断明夜的话,他一字一顿地:"女扮男装,从军出征,是杀头的死罪,你知不知道!"骗他倒在其次,欺君可是天大的罪过。这小鬼,是存心骇他至死嘛!
明夜也恼起来:"当初是谁将我扫地出门,让我报效朝廷的?"
南书清一窒。
罢了,眼下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刻。朱秋琢已知内情,保住明夜才是首要。
他疾步走向内室,包了几件衣衫,拿了些盘缠,塞到明夜手上,想了一想,又解开自己衫子。
明夜结巴起来:"你……你不会见我是女的,就想……就想……"可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你胡思乱想什么!"南书清瞪他一眼,解下丝甲递过去,"万一被发觉,混战起来,也好免你损伤。"见明夜仍是傻呆呆地站著不动,干脆脱下他袍子,将丝甲套上去,再帮他穿戴整齐。
※※※
"朱公公已知你是女子,你现在就走,否则迟则生变。"
他拉著明夜,重又回到后门。
"快上马。"见明夜依旧不动,他厉声喝道,"你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明夜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手撑鞍鞯,跳上马背。
南书清掉转马头,将包袱系在马鞍上,明夜忽然拉住他手臂,颤声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成,万一有追兵来,我去求晋阳公主,兴许还可挡一阵子。"
"书清……"明夜的声音竟然有了哭腔。
南书清抬起头来。那可是他一向熟知的明夜?
明夜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生气勃勃的,可眼前的明夜却是如此脆弱而悲伤,漆黑的眸中哀哀切切地,失了往日光彩。
南书清喉头一哽,嗓子胀痛起来,连呼吸都不顺了。他深深地望著明夜,心意松动起来,手掌反扣住明夜的手臂。
如果三年前他就想通,可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他若早日正视自己的心,又怎会弄成眼前的别离?
究竟是何时动了情,又是何时将双眼紧闭,不看不想不靠近,却终是无法躲避。
是来得及,还是已经迟了?倘若真的留下明夜,能否有转圜余地?
骏马忽地打了个响鼻,南书清一震,如梦初醒,不,他怎能心软去冒万一之险?明夜绝不能出事!
他狠下心,松开五指,慢慢要挣脱明夜的手,明夜哀哀地望著他,固执地紧握不放。他紧咬牙关,手臂用力缓缓从明夜掌中滑脱,从臂至肘,从肘至腕,再至掌至指,一寸一寸,似要将血骨生生抽离。
疑怔凝视,待指尖间也有了距离,南书清忽然心中剧痛,向前一探,紧紧握住明夜汗水浸湿的手。
到底,是谁依恋不舍,纠结著不愿放手?又是谁的情意缠绕著谁,逃也逃不脱?
"书清!"
明夜切切地唤,拉回他的神志。
他吸气,再吸气,猛地甩开手,一拍马背。
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远了,远了,马上的人仍在回头遥望。他腿一软,坐在地上。这回,方是浮生若梦了吗?
他闭目一笑。
所谓苍天弄人,不过如此!
※※※
"大人,您就别固执啦,好好的驸马不当,偏找罪受!"狱卒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个年轻的翰林学土倒真是奇怪,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姻缘,他却往外推,结果触怒龙颜,被打入天牢,这是何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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