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宵小还影响不到我,不必担心。”
“那就好。”
“你这些是?”白愁飞看着院子里晾着的一地各式各样的方块说道。
“我想打一套家具。”陈格回答。
福建会馆明显有存货,只两天就送货上门。
无形剑气削木头那叫一个平滑还快,关七看他用的都赞叹的开不了口夸他,最费时间的反而是等着清漆干。
“挺好的。”白愁飞夸道,这手艺确实很好,不过这个人回来还没几天吧,就搞出来了这么多?
“走吧,咱们进去聊,我刚炒了点茶,来尝一尝。”
白愁飞绕过一地木料,跟着陈格进了门。
“你这些时间倒是走的很远,又是东瀛又是西域。”白愁飞说道。
“确实挺能折腾的,但是也很有收获。”
两人谈论了些风土人情,白愁飞无意问道:“你知道这段时间的高丽吗?”
“啊?”
“我听闻有一些高丽人乘船来了南方,他们那里乱了。”白愁飞解释了一下。
陈格在脑海中回忆历史中的记载。
他记得是高丽王给了李成桂三万大军,让他打下辽东半岛,但是当时的中原王朝统治者是刚刚打下元朝的朱元璋,所以高丽就没有,李氏朝鲜出现了。
现在的朝鲜半岛应该和之前的东瀛一样,不过应该平稳得多,他们本来就没流多少血。
“确实有这种事。”陈格回答。
能跑出来的若是有武功,应该会被招成门客。
“嗯。”白愁飞点头,又转移话题到其他地方,似乎只是随意提起来了个小小插曲。
第152章 小吏
白愁飞当然是有备而来。
他是个自傲,但有着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能够得到的助力不多,就抓紧任何机会来给自己创造阶梯。
他知道,想要出头,要么能力出众,要么有世家大族支持。
他不介意当大家族棋子,但不能把他当做傻子,他可以被利用,但不能被白嫖。
当你下了一步棋,也要做好对面会做出应对的准备。
他在和对面的人见面时,注意到那人带着的侍卫,从面相上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在他用不同态度试探的时,那人的侍卫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他没听过的词。
虽然声音很低,但简短,有力。
白愁飞有着丰富的十几年背叛与被背叛经历,让他本能地对此格外关注,等出去后,他让人专门关注那个侍卫。
所幸,那个人嗓门特别大,时不时就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
在特别记住那句话后,白愁飞找到了礼部的人,问到那是一句高丽知名脏话。
他不能去向朝廷的情报机构打听,但是总部在京城里却深耕南方底层的组织他能接触到,他去陈格办的早餐店总部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他通过这些边角,拼凑出了江南地区绝大部分真相。
但那些还不够,以白愁飞对陈格的性格了解,他只要开个头,陈格说着说着就会自己讲完所有他知道的情况。
果然,陈格和他说了一些关于高丽大将李成桂叛乱的事情,虽然补充了一句不保真,但也够印证他自己的推断。
一群坐船逃来的外族人,被当做了黑手套,关键时间肯定会被推出来送死。
这个情况不是和他一模一样吗?
既然他们都是想要好好生活的“受害者”,那么他们私下有联系也很正常。
白愁飞带着笑容走出门,打算去做一些布置。
失道者就应该腹背受敌。
陈格看着白愁飞离开的背影,歪了歪头。
江南。
“阿西吧,那群狗崽子都把我们当垃圾看。”一个声音很大的男人狠狠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掀了下去。“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没把我们当人看。”
“稍安勿躁。”说这话的人像是个中原文人,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扎起来,鬓角垂着几缕碎发。脸看着清瘦,眉毛眼睛疏朗干净,下巴留着三缕短胡子。“不过这样也算好事,以术驭人者,人必以术待之。以利役人者,人必以利反之。”
“还请先生详说。”听到他发话,大叫的高丽人火气明显下去了不少,声音都低了。
“很简单,只要保持住自己外乡人的身份便好。”那个被称为先生的人慢条斯理,“没有融入的外乡人,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都很正常,只要能狠的下心,说不定能搏一场。”
“能搏。”
听着那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文人摇摇头,看向天上的白云。他自己也想要借此机会再回中原。
他本来是中原人,但因为自己家中被战火侵扰,他又被朝中奸人诬陷,心灰意冷,跑到高丽。高丽宋人不少,为高丽带去了儒学、文教等思想变革,在那里为官的人也不少,凭借自己才学,他在高丽很轻易便立足。又因为听闻中原又换了皇帝,高丽内乱,一直想要回去的他说服了一群不知如何立足的高丽武人护送他回中原。
想到这里,周先生笑了笑,他既然要回来,就不能空手回来,他要送上一份大礼。
江南是一摊浑水,别人不愿意沾染,那就让他来搅动,来的人越多越好。
他在桌上点了点:一群不想再回去的高丽人、内乱的高丽、用外族杀手的本地士绅、想要利用江南势力的京城官员、失踪的巡按御史、来查案的捕头还有不知哪里的江湖势力。
他要把这些都梳理出来,找出一个线头。
还挺有意思的。
杏村,这个村子的名字在全国实在是太多了,而这里也是和巡按御史一同失踪的小吏最后来的地方。
村子枕着小河,青石板路被雨水润得发亮,串起白墙黛瓦的院落,院墙上爬着绿藤,远处是水田,是个极其典型的江南村庄。
这个村庄都是同一个宗族的人,极其团结,族老客客气气的出来,对他详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
“每年就这么一次,都是我们几个老骨头死死盯着,虽说民不与官斗,但总不能让他们太过欺负我们自己人。”
冷血点头,默默为这个老者挡了挡太阳。
“其实那人与我们是老熟人,熟人好办事,官府也默认。”族老回忆一下。“他看着可不像是会以身涉险之人,他可是连走青石板路都要避开湿滑苔痕,过桥时扶着栏杆缓缓而行,收税时遇着农户争执就来找我们几个,话都不乐意多说几句。”
想到这里,族老竟生出来几分可惜,感叹道:“说到底,是个怂包好孩子,从来不为难人。”
冷血默默记住,确实是个在江湖中罕见的个性。
他查了很久,得出了这个小吏确实是一个谨慎的齐全人,他大概率和巡按御史的失踪没有关系,是个倒霉蛋。
冷血揉了揉自己眉头,他晚上得回去,王怜花和玉罗刹马上就要到了,他要去听听那两个人有什么收获。
心中想着,便加急赶回了府衙,还未进去,只见一个巷口孩童盯着他的腰牌,怯生生提了句:“三更西城郊外竹林有异响。”
说罢,便跑到了人群热闹的地方。
冷血看到小孩原本站的地方,留下了一张纸,他蹲下捡起,看到上面画了一堆鬼画符。
冷血皱眉: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啊。
冷血拿起来,左看右看,没分出来哪边是开头。
那人是不是以为来的人是大师兄?
不过那个竹林,他倒是可以去看看。
夜晚。
冷血面上不显,仍然是一副冷淡面庞。
竹林里没人来,如果是一般人,只怕疑心自己被骗了,但他是个足够有耐心的人。
在发觉没人赴约后,他便一点一点的搜索这里。
不多时,他看到一道砍痕。
有收获。
冷血眼睛一眯,像是个耐心地捕食者一般细细搜索四周。
京城。
陈斩槐找到用木楔加固松动榫卯的陈格,让他接收自己麾下帮派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