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已到平京一年半,却从未仔细逛过,望着眼气诺大神圣的神女庙,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殿。正欲上前细看,她却蓦地定住了。
霎时,脑中犹如无数心经在咏诵,不断爆裂开来,又似一柄重锤敲在心头。
“白妹妹,可是身体不适?”
二小姐侍女舜英见她退后几步,额间冒汗,不禁伸手拉住她。
白棠重重吐出一口气,稍缓过后才道:“舜英姐姐,我只是觉得天太热罢了。”
“今日确实闷热。”舜英附和。
她擦汗,也不再作声。虽仍觉得头脑微微不适,双腿尤其沉重,却也还能忍耐。望着身穿礼服,正走入殿内的女子,她暗算时辰,笄礼过程复杂,约莫一个时辰后才见秋家马车。
白棠一喜,忙与舜英等人前去迎接,随行丫鬟掀帘,她正想确认是不是她家小姐。岂料,她刚一抬身,却被一双微凉手贴上额上。
她抬眼一看,不禁愣神。
委托
马车中,秋颜宁端坐, 见白棠微微俯身, 将手贴在她额上, 华服上织纹与暗纹清晰可见, 本就清丽脱俗的笑容略施粉黛。轻轻一笑直叫人晃神失了魂, 虽美却端庄难生亵渎。
“小棠怎么了?”
秋颜宁盯着她苍白的面容,轻声问。
白棠收神, 默默摇了摇头。秋颜宁见罢也不再问,收回贴在额上的手, 拉着她走下马车。
她心头倏然一紧, 这看似是她扶秋颜宁,动作轻轻柔柔, 可实则却是自家小姐拉着她的手,紧紧拉着。随着往前,原先那股爆裂感再次蔓延, 她刚想闭眼忍耐,可旋即又消失了。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
秋颜宁扬笑, 见她面色稍有好转才松了口气。
她环顾周遭, 不见一点污浊邪祟,有神圣灵气笼罩。而大道两旁, 人群哄闹,声势之大叫与其同行的几位千金险些崴脚露怯。
见此,秋颜宁不禁回想当年。那时笄礼她便是露了怯,一个不稳栽在了这石阶上。而那一摔, 她自然成了平京城内茶余饭后的笑料,为人嗤笑了半月。
收回视线,她眼微眯,险些被青鸾神殿顶上金珠晃了眼,不禁暗道:好一股神威,难怪白棠不适!毕竟体内有鬼物化魂终究不稳,难抵神威。
“呀!”
这时,身旁女子惊呼一声,显是崴了脚。
见势,秋颜宁拉住对方臂膀,白棠被突如其来一幕吓了一跳,瞄了眼那女子露出的鞋,不禁为之汗颜。
又见自家小姐扶她,心下不适,没有半分同情,待往前走了一段后才气鼓鼓嘀咕了句:“哼!石阶本就不好走,还穿如此高的鞋。”
秋颜宁闻言,哭笑不得,当初她不也穿高屐,改衣长,假若她是旁人,摔了一跤怕是要被这丫头笑死,定会道:这是哪家的蠢小姐。
还好白棠不知秋颜宁此时的想法,否则定会吓一跳。确实,她正在心下腹诽“这是哪家的蠢小姐。”。进庙后,听那诵读声她险些犯了困,只静静候在一旁,瞧那帮低声唱愿的女子,心底却不再有半分波动。
所谓唱愿便是祝词于心愿,她是不信神,秋颜宁则不信仰。与一般虔诚膜拜者不同,此番唱愿,白棠以为自家小姐不似寄福愿,更像是过场流程,可谓极为敷衍了。
心愿秋颜宁并未说出口,佩了青羽又往宫去,王后为每人戴簪,簪由宫中定制,看似花样各有不同,却只有极少人清楚这其中缘故,包括重活一世的秋颜宁。
她见原本赐予的她簪,这一回是赠于秋落鸾,心这才放下。抬首时,向王后颌首。王后见罢,也稍一点头,笑而不语。
这便是真允了秋落鸾与祁宣贺一事了。
这是何意?
旁人未察觉,可白棠何等眼力?见状虽一头雾水,不过见惯了,她也懒得再思索,只是跟在自家小姐后头。等回府换礼服已是半个时辰,再踏入宴堂,见宾客满座,正厅一帮年长者谈笑;侧室是妇人少女;游廊处离席小辈赏花作诗,壮志高论,斟酒丫头如花间穿蝶来来回回。
显然,宴已开席。
“大姐,可就剩你了。”
青年中,秋落鸾举起酒杯,露出纤纤玉臂。她双颊生红,凤眸傲然,微微抬首道:“难得解脱,何不痛饮!你可敢?”
二小姐这是憋疯了不成?
白棠看得一愣一愣,瘪了瘪嘴,却见秋落鸾又一拍祁宣贺肩膀,勾住他脖颈,催促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