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踌躇一阵,决定自己打辆车坐到学校去,于是从包里翻出录取通知书专心致志地寻找合适的路线。大家知道,火车站那从来都是中巴车的天堂,小巴车的领地,出租车的绝对地盘。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无疑是公开宣布:我是外地的菜鸟,根本就不认识道,大家快来宰我吧。
观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不过他有自信,那些嗡嗡个没完的出租车司机别想从自己身上占到任何便宜。他家一向是女丁兴旺yīn盛阳衰,从小和家里众多女xing亲属耳濡目染,观月在讨价还价方面已经有了四十岁大妈的功力,这些司机当然不放在眼里。事实上敢在这里翻通知书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聪明蛋另一种就是二百五。观月毫无疑问属于前者,而他身边那个摸出一模一样通知书左顾右盼的,一看就是一只后者。
观月的行为很快便引起了众多出租车司机的注意,他们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就像饿狗见到了骨头,就像苍蝇找到了便便,迅速向观月聚拢。观月打点好jīng神迎战,正准备点那个离自己最近的,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便跑。
观月莫名其妙跟那个二百五跑到了一辆别克车里,被qiáng行拉进去坐好才来得及打量四周,前方驾驶座上是一位美貌女子,落落大方地对观月一笑,观月立刻脸红了。
二百五见他这样,咧嘴一乐:“这女的是我姐,不二由美子。”
副驾驶上坐着个毛头小男孩,愣头愣脑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观月落落大方地对他笑笑,于是他脸红了。
二百五说:“这男的是我弟弟,不二裕太。”
观月左边坐的那个少年眉目如画笑意盎然,乍一看还真看不出xing别。观月跟他对着笑了半天,脸都快抽筋了对方神qíng还没有丝毫变化,只能慨叹这人内力真是深藏不露。
二百五说:“这不男不女的是我发小,不二周助。”
不二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开,she出一道能杀人的视线。
观月立刻后背发凉,二百五却毫无觉察,自顾自接着说:“你第一次来吧,我以前来过好几次了。这些出租车司机最能宰外地人,你可千万别上他们的当。正好我姐姐来接我,你跟我们一起去立海得了。对了,我是这一届机械学院的,叫佐伯虎次郎,你呢?”
“观月。”观月不自觉地揪起一缕头发绕来绕去。
“理学院的新生,观月初。”
所以,本是原籍一南一北的两个人,佐伯却能在迎新会上一眼认出观月,完全是有原因的。
而观月不知道,就是从那时起,不二心里深埋下了作弄他的种子。不二认为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那句对自己不男不女的评价。虽然那句话是佐伯说的,但是这些年来佐伯已经被整得没什么新鲜创意了,所以透过表面看本质,诱使小虎说出这句话的观月才是罪魁祸首。
所谓孽缘,早是一早定下。
幸村几个人等到中午切原仍然没有现身。仁王先闹着受不了太阳太热吵着要回寝室,比较没责任感的几个也跟着开始折腾,要吃饭,要午睡,要照顾丸井,要收拾屋子……
“弦一郎,我只剩下你了。”幸村拉着真田的手哀哀切切,“他们这些不以身作则的人我是彻底指望不上了。不就是半天吗!才半天时间就坚持不了了,还怎么艰苦奋斗怎么迎难而上怎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给学弟做榜样做贡献啊!”
真田头昏脑胀一个劲点头,幸村很满意:“看,我就知道你是支持我的,那这里就jiāo给你了啊,我去避一会儿暑,乖。”
于是,一眨眼的功夫,迎新处只剩下了真田弦一郎站如青松,一丝不苟地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现身的切原赤也……
幸村溜溜达达,拐个角来到新生宿舍楼下,吃惊地发现刚刚粉刷好的新楼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挥舞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挤进去一看,却是不二被围在中间,身边放着佐伯的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凉席,脸盆,毛巾,口杯等生活用品,正忙得手指乱飞令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手收钱一手jiāo货,身后两个帮忙的一个是乾,另一个长得有点显小,娃娃脸额头上还有个十字伤疤,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弟弟,此时本应在理学院报名处报道的不二裕太。
幸村挤进人群,拍拍不二的肩。不二仰头一笑,顺便把手里的东西往乾怀里一塞,抹了把汗拉着幸村退出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