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到次年三月,南边天王洲起事,战火一路燃烧,烧到了终南山下。德叔总归是有点害怕的,乱世无完卵,也不能保谁能够全身而退。他劝阮彻寒差人加固山庄防护,他也不拒绝,到晚上山下的守军齐应南将军上山来拜访,说是战火吃紧,也是扰了终南山庄的清静,他那边实在是过意不去。
阮彻寒表示理解,乱世之中哪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那将军突然转了话题,说,庄主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吧,乱世之中,还是要给自家留个种的,我看那南照城主的女儿薛清棋就不错,不然便应了这门亲事,倒是也能保我们山庄昌盛的。
阮彻寒面露难色,道,实在抱歉,虽没有与外人公布,但阮某已然娶妻。统领一拍脑袋说哟为什么没有看到尊夫人?阮彻寒便伸手牵住了阮白塔的手,说,你瞧我这糊涂的,这位是我的夫人白塔,这是山下的齐将军。齐将军,我这招待不周,您可要多多海涵。
阮白塔朝那将军颔首,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倒真是一副小儿女qíng态。身边阮彻寒突然发力,阮白塔还没有反应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然落入一个怀中。
白芷混合着清淡的兰香,那是他特有的香味。
阮彻寒轻笑,在她颊上落下一吻。这边齐将军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说,既然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修整了,他并没有走,却是补了一句,您和您妻子可真是恩爱。
阮彻寒笑得无害,说,这倒是,毕竟白塔,是我的心头血。
将军讪笑,转身离去。
等到那将军走得没了影,阮彻寒这才放开她,说,“夜深了,早点去睡吧。”
阮白塔纵有千般想言万般想说,最后也只是应了一句,“是。”
阮彻寒站起来往回走,转身的时候突然落下一声叹息。阮白塔知道那边bī得紧,这番演戏也是他身不由己而已,不过怕是这波之后,还是会有什么劫难的吧。
事实证明她果然没有料错,半个月之后齐应南再次上山时已然成为薛家的乘龙快婿,说是山下战事实在吃紧,需要山庄支援他十万支兵器。阮彻寒自然是惊奇,十万兵器不是小数目,他有点推脱,说若是要十万兵器,是要等一个月工期的。
齐应南冷哼一声,说,“姓阮的,你真当我齐应南是个傻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寻。如今这天下,已经不是皇帝老儿的天下,在这天王洲,我才是老大!山下战事吃紧,起义军已经攻破四座城池,若是三天内你拿不出这十万兵器,我便将这山庄之人屠戮殆尽,用他们的白骨当兵器,这其中利害,希望你能清楚。”说罢负手便走,阮彻寒第一次皱眉,阮白塔在一边看着,突然觉得一阵心疼。
不,不对,她怎么会心疼?她是他的剑灵,是没有心的。
诧异之余却是阮彻寒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说,“小阮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这次目的地不再是白塔,他将她带入卧室,从旁边的暗格中拿出一轴卷宗。“小阮啊,这是终南山庄的地图,白塔后面有一个假山,假山里有个dòng口直通山下,这几日我会同德叔合计,到时你就带他们从这里下山,再也不要回来。”
阮白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那您呢,你您么办?”
阮彻寒轻笑,一如往日般gān净,却是那般威严,“小阮啊,你是不是忘了,剑灵反问主人问题,是很不礼貌的?”
阮白塔抬头,眼中是泰然的骄傲,“这时候要礼貌有什么用?主人,我是您的剑灵,理应与您同生共死。您曾无数次说我是您的一滴心头血,您见过有哪滴心头之血,在主人面对危难时,是自己先走的?”
阮彻寒说,“小阮啊,你记不记得上次齐应南来终南山庄时,bī我同薛家小姐成婚的事?”
阮白塔点头表示默认。
他继续说,“我当时,理应是不该拒绝的,若是答应他,此时我就是天王洲的驸马,就是乘着这个名,此番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我拒绝了,也才造成了现在的窘况。”
阮白塔不懂,问,“这和您让我走有什么联系?”
阮彻寒不笑了,神色无比严肃。许久他伸手托住了她的脸,道,“小阮啊,这是你的错。你的错,就应该你来弥补。”
“我不懂。”她直视他的眼睛,那一双眼深如幽潭,只叫她屏住了呼吸。